这镯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锁心镯,属于机关术的一种,只要操作得当,可以从中射出五枚细小的毒针,顷刻毙命的那种。
“防身。”
陆阑丞给的理由很简单,却也值得令人深思。
他从哪里得来的这种物件,为何又要将开锁的钥匙挂在脖子上,还特意掏出来宝贝似地给她看一眼?
锦瑟:“......”有时候她真的不是很能够理解他的喜好。
但并不讨厌,就顺着他吧。
“我很喜欢。”被再三仔细地教了毒针机关该如何开启后,锦瑟笑着说了这样一句。
陆阑丞却惊讶到有些表情微微不自然。
抬手揉捏了下发红的耳垂,像是没想到锦瑟这么好说话。
“我,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太霸道了,会不喜这样。”
锦瑟:“......”他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一些不该看的话本子?
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丫鬟红豆过来,说前厅宴席开了,让锦瑟她们过去,便没再多聊。
生辰宴热闹忙碌到晚上,锦瑟终于可以休息了,红豆拿着送礼的单子来给她察看,锦瑟发现了一份牧九疑送来的生辰礼。
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而是一幅山水画,但却心意十足地对她表达了感谢。
上面的印章名字叫逐流。
逐流逐流,随波逐流,画这幅画的作者像是对世俗愤慨却又无能为力,又或者心性比较随意佛性。
但锦瑟更愿意相信第一点,因为她知道这个最近在洛阳书画届受到诸多关注的新起之秀,就是牧九疑。
其实也不能算是新起之秀,他很久以前就用逐流这个笔名作画写字,然后转卖出去获得给母亲买药的银两。
但不知为何,他明明画的很好,却只能贱卖,而锦瑟发现了他这项才能之后,便暗中推波助澜地帮了他一把。
但她也并没有刻意去隐瞒,牧九疑本人是知道的,只是他拦不住锦瑟,便也只能放任她。
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都是无法预料的。
她总是能在他有准备之际,以最温柔的语气,打乱他的一切思绪,最后一切还是按着她的想法和步调来。
而锦瑟帮他的,不仅仅是让他在书画届有一席之地,在学府中也是帮他良多,并且以各种方式,在顾及他自尊心的情况下,通过各种方式让他赚了不少银两。
从今以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担心母亲的药钱了,这对牧九疑而言仿佛是卸下了一个重担。
他再也不用入夜便去酒馆偷偷打夜工,也不必抄书去倒卖,可以更加专注认真地读书,备战半年考。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他没让锦瑟失望。
当红豆将学府公布的榜单写了一封交给她,锦瑟在高自己一届的学子榜单首位,看到了牧九疑的名字。
他是当之无愧的榜首,成绩甩开第二名一大截去。
这会子,锦瑟几乎已经可以确信牧九疑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了,可是她比较谨慎,直到派去牧九疑母亲那边打探的人回来。
“患的是心疾。”
如此,便八九不离十了。
这件事一开始陆阑丞便是知道的,锦瑟有什么动向都岑都会积极告诉他,可他还未做出些什么的时候,锦瑟便与他解释了。
只是对有才之人的拉拢,她想让他拜入她爹门下当门生,待他日新科中举,成为父亲在朝中的臂膀助力。
这不算是谎话,只是没有说全罢了,特别是重要的地方。
重生之事太过离奇,解释起来也颇为复杂麻烦,锦瑟更没打算让陆阑丞帮忙。
不能事事都依赖身边人,她也不喜欢那样。
可话陆阑丞虽然信了,但还是免不了拈酸吃醋,好在那个牧九疑还算有眼力见儿,知道跟锦瑟保持距离跟分寸,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逾越。
而锦瑟也没有跟牧九疑见太多面,通常事情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的。
可这样的平衡在知道锦瑟暗中托各方势力寻找那行踪不定的药谷神医菖蒲时,瞬间醋坛子打破。
“未免太上心了。”
五指不经意用力,将手中把玩的珠子捏成了粉末,晦暗的眼神,眸底结了一层厚冰。
跪在他脚底不远处的都岑一阵心惊肉跳,他赶紧又说道,“赵夫人也有心疾,也许锦瑟小姐只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可她为何又要过问牧九疑母亲的心疾之症?”
这话问的,着实有些钻牛角尖了,都岑想了想,迟疑道:“许是顺带?毕竟锦瑟小姐人美心善。”
“瑟瑟人美心善我能不知道?不是,你为何如此了解我家小姑娘?都岑,你可别生些不该有的心思。”
都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您这纯属就是无理取闹了。
不过陆阑丞虽说心里不舒服,却也是不敢去锦瑟跟前闹的。
话本子里说了,男子的独占欲过强,事事都想称心如意,甚至掌控对方的话,反而会如同掌心流沙,容易失去。
他得克制,隐忍,学会自己消化那些不好的情绪……
入夜,城外十里外一处贼窝,一黑衣人单刀闯入,血洗了所有恶贯满盈的匪寇,满意离去。
暗中保护陆阑丞的影子们连出手的必要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比匪寇还凶残,堪比罗刹的小主子,如何地虐杀人。
个个面面相觑后,心中是既畏惧又臣服。
可当第二天陆阑丞穿着一身花蝴蝶样的衣衫,试图去翻赵府墙头,还用糖葫芦贿赂俩位最小的公子给他开后门时,他们又开始怀疑自己。
昨天难道是他们看错了?还是说小主子这身体里住着两个人?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
正在这时,一名影子来到他们中间,开口就是“出事了。”
把人吓一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把你吓得满头大汗。”
“大事,就那个小主子最讨厌的人,他进社稷学府了!”
这批影子是白虎长老亲自调教出来的,虽然很有能力也十足忠心,却是上行下效,个个都喜欢八卦。
此刻听到这话,纷纷猜测。
“那个楚肆上次都被丢进狗笼子里去了,他还敢去骚扰锦瑟小姐?”
“不是,楚肆算个什么东西,是那个……温行之,温候府那位。”
“那可真是出大事了。”这位可是主子的心头大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