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地痞流氓,不把房子修好,就把你们投进大牢,那个贼秃驴敢坏我家衙内的好事活腻歪了!”
“那厮跑了,你们这些杂鱼也脱不了关系。”
“哟呵,你们还敢瞪眼?老子抽死你们?快点干活。”
“只要你们敢破口大骂鲁达秃驴,衙内就会放过你们。”
……那群恶汉是典型的狗腿子,监督那十多个人从事重体力劳动不说,威胁逼迫,不时用鞭子狠狠抽打。“你们少得意,大师傅回来打死你们。”
“把你们当成杨柳树那般拔起来又插进去。”
十多条汉子个个怒目而视,梗着脖子非常有骨气。个个破口大骂,挨了鞭子后默默的承受,继续劳作。旁边有不少全身披挂的军卒见状非但不管,反而哈哈大笑。对这滥用私刑的一幕见怪不怪。晁盖带着人来到大相国寺的菜园,恰好把这一幕看得眼里。他听到鲁达秃驴,便猜出那群被针对的泼皮多半就是鲁大师收的徒弟。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之所以会带队来到这里,就是想看看鲁大师在不在。不曾想和尚跑掉了,房子也烧掉了,那些徒弟却没跑掉,仍然被什么鸟衙内针对,没少受罪。不过这群泼皮倒是非常讲义气,居然这个时候还倔强的不肯说鲁大师的坏话,这些人值得救下来。“来啊!去把那个管事的叫过来!”
晁盖的命令刚下达,就有两个亲卫翻身下马快速走过去。斜着眼睛看着军卒,吆五喝六地呼喊几句。连哄带吓,就把那群恶汉的领头人叫了过来。待来到近前,那条大汉便看见二十多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个个挎着腰刀,立马明白这些人不好惹。尤其是对前面那个络腮胡大汉,自带一股气场。大汉名叫孙义,是东京成立有名的闲汉,最会察言观色。眼珠子乱转,快走几步上前,冲晁盖露出谄媚的笑:“小人拜见大官人,不知唤小人何事?”
晁盖见这小子滑头得很,身子向前倾,轻哼道:“说,高衙内真的给你下令收拾这些唵囋泼皮?”
“这个这个……”那大汉脸色一变,身体都在颤抖。那十多个泼皮如何会被高衙内那种人放在眼里。纯粹就是他孙义因为以往的小过节而故意找茬。打着高衙内为出气的名号来收拾对方,那些军卒还礼遇有加。可孙义明白,绝对不能说是自己所为。所以他兀自狡辩:“大官人,这些泼皮跟一个大和……”晁盖见这小子慌里慌张,又恢复镇定强辨冷笑:“你不用狡辩,唵囋泼皮狗屁算不上。要是让高衙内知道了,别说是你,连你家人都得人头落地。”
“官人,这真是衙内下令。”
孙义跪倒在地,死不松口。“算了,起来吧!”
晁盖拨马掉头欲走,撂下一句吓死人的话:“本王公务繁忙,懒得跟你计较争辩。”
之所以用本王这个称呼,是晁某唬不住人,本官在东京汴梁又没什么震慑力,想到自己绰号是山东天王,用本王不为过,正好用来恐吓地痞流氓。旁边的韩世忠扔出一锭银子,杀气腾腾的喝斥道:“你这唵囋泼才,赶紧去把人放喽!以后再敢这般狐假虎威,让高俅知晓,你家祖坟都得被刨开。”
李逵,縻胜,酆泰三条莽汉昂首挺胸,煞气凌然。十多个亲卫拍马上前半步,纷纷亮出半截腰刀。“是是是……”孙义听到本王二字,又看到这些大汉杀伐果断。吓得上下牙齿磕碰,浑身抖动如筛糠。伸手接过那锭银子,又喜又怕,连连叩头。他连滚带爬地跑回菜地,跪下的地面却湿漉漉的。“哥哥,好生霸气,三言两语吓得这厮屁滚尿流。”
縻胜,酆泰捂住鼻子满脸嫌弃,又冲晁盖傻笑。“呃……,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晁盖无奈地摇头,现在想起来略有不妥,自己的野心暴露了。新加入的卞祥看到这一幕,感慨自己选择没有错。山东晁天王果然英雄了得,到了汴梁城亦是如此!不多一会,那个恶汉孙义领着十多个泼皮跑了回来:“大人大人,小的这就放人,小人再也不敢。”
“嗯,去吧,老老实实做人,把房屋修好,不得怠慢大相国寺的秃驴。”
晁盖在马上头也不回地挥手。恶汉孙义哪里听清晁盖说甚,连连点头转身就走。“大官人,小的们拜见官人。”
十多个泼皮为首的两人眼珠子一阵乱转,带着众人冲晁盖纳头就拜。“谁是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
晁盖转过身来问。两个三十来岁,一个贼眉鼠眼,一个身材削瘦的汉子回应。“大人,我们只是群泼皮无赖,真与我们无关。”
过街老鼠张三没有感觉到恶意,满脸谄媚和委屈。果然是滑头精明之人。“好了,晁某没有恶意,你们跟我过来。”
晁盖摆了摆手,让亲卫裹挟十多个泼皮快速远离菜园。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大官人,你不会是想杀小人灭口吧!”
张三和李四的看着周围几乎无人经过,心里没底有些哆嗦。李逵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哟嘿,我说你们两个,鲁大师的好徒弟,真要杀你们会管你们死活?”
张三、李四等泼皮想想的确如此,这才放下心来。“张三,李四,你们怎么只剩这点人?”
晁盖让人拿了一些食物和烈酒分发给张三等人,再次打量他们有些疑惑,不是说有三五十号人吗?张三,李四大吃着食物,听到问话含糊地回答:“哎,大官人,师傅走后,我等就遭了罪,隔三差五就被人找麻烦,经常厮打,陆陆续续有人承受不住服软,满大街的骂师傅,只剩下我们十几个。”
“我们不愿意服软就被那群家伙逼迫,什么重活累活都是我们干。吃不饱睡不好,还经常挨打。你看看我们身上,脸上,那群狗仗人势的地赖子。”
“不错,你们挺讲义气!以后跟着我,不知意下如何?”
晁盖看着这群人狼狈模样,动了恻隐之心。有这群地头蛇自己在东京城,也方便行事。“不知大官人……”韩世忠瞪眼打断圆滑的张三,喝问道:“不该问的别问,以后自然知道,你们这些泼泼皮愿不愿意?”
“这个容我等兄弟商量一下。”
张三和李四对视一眼,拱手告便,把十多个泼泼皮聚拢在一起嘀咕。不一会儿,便有了结果。只见张三和李四带着人跑来,再次从晁盖纳头就拜:“我等愿意跟随大官人,至少不会受到别人欺负。别看我们人微言轻,但刀山火海也可去得。”
“好,你们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诸位兄弟请起。”
晁盖上前伸双手,把张三和李四拽起来。“半年前我给鲁大师写信,那时一切安好。听闻大师恶了高俅,你们俩可知道大师逃亡到哪里去了?”
“原来大官人就是师傅说的山东友人?”
张三和理四惊呼。他们的确听鲁智深提过,直至此时才彻底放心。“哎,两个多月前我等得知消息通风报信,师傅去哪我们真不清楚!”
张三,李四你是满脸愁容。“好了,我来东京城办事,你们对汴梁城是否熟悉?”
晁盖有些失望却在意料之中,又看着众泼皮。这个问题算是问对了人,众泼皮拍拍胸,七嘴八舌“那太清楚了,大官人要去哪个茅房,我都带你去。”
“去你的,官人怎会去那里?哪个地方有意思我都知道。”
“就是,在东京城没有我们不清楚的。哪家爹死了娘改嫁婆娘偷汉子,只要官人想知道我们都能打听。”
……众多泼皮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地显示自己的本领。晁盖黑着一张脸看着这群家伙耍宝,好气又好笑。“好啦,以后要有规矩!”
韩世忠,冷着一张脸喝斥。张三和李四等人这才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晁盖。“先到内城,找一间卖衣服的店铺。”
晁盖摆摆手,翻身上马。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带队在前面领路,众人便跟着这群泼皮进入内城。进入内城地段,方才显示出东京汴梁城的繁华来。张三,李四果真熟悉地形,像一个向导似的指引。宽敞的街道四通八达,主干道直通皇宫。中间是马车通过,两边是行人,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小商小贩呼喊声震天。沿街商铺随处可见,酒楼没走,一段路也能碰上,来来往往的商队,络绎不绝……不愧是大宋朝都城所在,远非首府,县城能够媲美。黎庶尽歌半稔曲,娇娥齐唱太平词。坐香车佳人仕女,荡金鞭公子王孙。天街上尽列珠玑,小巷内遍盈罗绮。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蹿楼台。晁盖看着街道上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没有其他地方大众的麻木,又看到一派繁荣景象,不禁想起著名画家张择端所作的《清明上河图》。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为古色古香的建筑感到新奇。在马上东张西望,不时询问前面的张三……可其他人就不一样喽!卞祥来过一次还好。李逵,縻胜,酆泰,陈虎等人哪里见过这般繁华之地?目光呆呆地看着各处,要不是胯下马儿自动前行,恐怕遗失在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