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这摊上什么茶什么糖统统给小爷拿走!”
眼看着于府下人制住陈三郎、一拥而上就要抢那果茶。单学眼神一凌,手中的飞雪剑眼见就要出鞘、却被白术按了回去。白术轻声嘱咐道:“师兄你速去江州府,就说于府二公子仗势欺人、殴打百姓,注意不要被人看到。”
于二背后站着于府,陈三郎要帮,却也不能因此搭进鹤鸣山。
“这……”单学犹疑,凭于府的势力,知州想来不会随意因一个小贩动于二。但单学也领悟了白术的意图,眼下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单学还是转身朝江州府而去。
他一走,白术蹲下身与白逸耳语了几句。白逸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放开抓着白术的手,仗着自己人小,跟水滴入了海一样溜进人群中。白术则矮身从另一个方向钻入人群。
没一会白逸离去的方向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爹爹……这个神仙茶、神仙糖,你不是说是神仙赐给我们的吗?现在有坏蛋要抢,神仙不会生气吧?”
小孩子的声音极是清脆响亮,在人群中极为明显,大家本觉得童言无忌。于二却是听得脑袋冒火:“哪个小鬼说的?给小爷站出来!”
下人立马冲进人群找人,周围百姓见了都不由觉得于府二公子丧心病狂,一个小孩子而已,要找出他做什么?再说本来就是于二自己做了亏心事。
面对于府的下人,百姓们不仅不退让,反而故意阻拦拉扯他们,人群里还有人跟着发出声讨:“我们辛辛苦苦在这排了这么久的队!你说抢就抢了,也不怕遭天谴!”
于府下人和百姓的推搡如鼓风机一样吹得双方气焰越来越高,也不知是谁先骂了一句、瞬间群情激昂,推搡变成了对打、声讨变成了对骂,就连本来高高在上的于府二公子也被扯入其中。
在一片混乱之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趁乱溜出人群。
“这些刁民!这些刁民!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来!我要把这条街的人都砍了!”于二此时被下人护在人群中,但形象已有几分狼狈,连发冠都不知道被谁扯歪了。
俗话说法不责众,他说这话本是要恐吓众人,结果反而火上浇油,更起民怒!
就在此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二公子莫要欺人太甚!”
“谁?”那于府二公子头也没抬就直接骂到,“小爷我在收拾贱民,谁敢多事?”
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然后白术就透过白纱隐约看了一场变脸戏法。于府二公子提得老高的眉毛山体滑波一样塌了下去,连带着高扬的尾音一起拽了下来:“郡主、丁小姐。”
他话音一落,就被跟随郡主而来的知州府衙役们包围了起来。单学则在此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与人群外的白术、白逸汇合。
“郡主怎么来了?”白术悄声问道。
“知州去了府库,刚好郡主来寻知州嫡女、也就是那丁小姐,便听说了此事。”单学先简单解释了一下郡主的事情才问,“我只不过是不在了一会儿,怎么发展到这般境地。”
白术没答,单学却也猜到了他这小师弟无疑在其中起了作用,露出了不太赞同的神色,却也没再说什么。
悄无声息激化矛盾再引知州前来,确实可以在不暴露鹤鸣山三人的情况下教训于二,可是围观的百姓是人不是棋子,要是出现意外导致百姓伤亡又该如何?
“形势所迫,我以后必不再犯。”白术带着歉意低声道。一朝重回无力又弱势的局面,白术承认,他有些急切了。
倒是边上的白逸紧紧抱着白术的腿,不高兴地看着单学,他并不觉得白术有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何错之有?
然而白术和单学都没注意到他,他们短暂交流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郡主身上。
这江州城只一个郡主,即江州王的嫡女婉宁郡主。原书中这位婉宁郡主性格温婉良善,形容果然不假。
她听到于府二公子刚刚的话后,面露愠怒:“于二公子,我先前听说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还心下存疑。结果没想到你果真如此嚣张!实在是于府家门不幸,我定会如实相告令尊。”
说完她一抬手,衙役立马动手要将于二扣下。于二却还在挣扎:“谁?谁敢碰我!分明是这些刁民不识好歹!我路过时听说有卖什么神仙茶神仙果便让人来买,结果竟说什么一人只能买一点,不能多买?岂有这样的道理!”
陈三郎立马站出来跪下解释:“回郡主,草民这神仙之物实在不多。为了让江州城百姓都能尝尝,草民才不得以行这限购之举!”
“神仙茶神仙果?”婉宁郡主沉思了一会后说,“我刚才才听阿宁说过,既然刚好碰上,就给我来一些吧?”
这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让陈三郎一时愣住:“您……要多少?”
白术倒是反应过来婉宁郡主要做什么,果然听婉宁郡主回到“既然有限制便按限制的来。”
于二瞬间脸都白了,金枝玉叶都能按照陈三郎的规矩来,他为何不能遵守?
“诶……诶!”陈三郎也似乎领悟了婉宁郡主的意图,很快就麻利地将东西打包好——那摊子在刚刚的混乱中,居然没有被殃及。
婉宁郡主边上的下人自觉接过陈三郎的东西后,郡主就和她边上的宁小姐携手翩翩离去。她们身后跟着的知州衙役压着于府二公子一行人。
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目送婉宁郡主等人走后,白术三人悄悄通过小巷子离开,只是白术看上去还有些心不在焉。
单学还以为他在想刚刚的事,想了想开口安慰他:“你也是为了鹤鸣山着想,不必再多自责。”
实际上,白术心里想的并不是刚刚那事,他想的是……应麟。原著中应麟和婉宁郡主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应麟刚恢复皇子身份,正赶上婉宁郡主回京说亲。现在婉宁郡主还在江州城,也就说明剧情还没发展地很晚!
根据婉宁郡主看上去的年岁,对于应麟现在在哪,白术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不过他暂且也寻不到应麟,白术只能先把这事放下:“谢谢师兄。对了,我们接下来还是别去方氏了。虽然我等已经尽量小心,可依然有可能被人注意到,此时去方氏极有可能连累到他们。”
单学觉得白术所言极是,三人便决定打道回府。结果运气极好,他们一出城就遇到了早先预定的粮铺的粮车,便刚好与其一同回山。
鹤鸣山其他人不知他们今日所遇,一看到白术三人带回来的粮食纷纷喜上眉梢。白术也不打算说出白天的事给他们添堵,只说道:“今日我给大家做红豆汤和红豆糕,这红豆养胃、多吃有益。”
师兄们欢呼雀跃,抬着粮食,一同将牵着白逸的白术护送到膳堂。其实之前没有白糖,在他们的印象中,红豆汤有股豆腥味、实在不好喝,可他们现在更相信白术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此刻时辰还早,膳堂里面没有什么人,可供白术尽情发挥。白术舀了足量的红豆、先将其淘洗干净后,一部分用来熬煮成红豆汤,一部分上锅蒸到软烂用来做红豆糕。
这红豆汤和红豆糕都很简单,红豆糕相比较之下会更复杂一点。白术将蒸的软烂的红豆取出捣成泥,然后将其放入瓦罐中不停地加糖翻炒去除水气。其实这时候往豆泥里加点油的话,做出的红豆糕口感会更润一点。奈何没有油,白术只能放弃。
不止缺油,白术还缺了红豆糕点模具,这个影响倒不大,他直接用手将豆泥盘一盘也差不多。
这一顿并没有费很多心思,饭点到了刚好就可以用膳了,弟子们立刻拿着碗排起队来。
白术也给自己和白逸打了一份。膳堂分为厨房和食堂,食堂里摆着八仙桌。白术师徒二人便与其他人围坐在八仙桌边上一边吃着甜蜜的红豆汤、红豆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看上去气氛好不闲适。
饭后,白术和白逸走在回房的路上,此时夜幕已经落下。享受着晚风夹杂着草木气息和蝉鸣拂面而来,白术不由地全身心放松了下来。
实话说,他从意识清醒以后面对原书中的结局,一直有些紧绷。不过还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了今日白天一闹,他的第一步计划可以更早收尾了。
事实也如他所料,于二和郡主的事情次日就传遍了江州城,陈家村的摊子不仅没有因此冷清了下来,反而更加红火!而且昨日有许多人家把白糖买回去以后、都发觉了白糖的好处,这陈家村摊前的长龙也越发长了。
那些个点心铺终于重视起了陈家村的摊子。
“你说什么?那陈家村的糖广受追捧、成本低廉、经久不坏、易存易取易溶?是提味增鲜的秘方?”唐氏点心铺的东家坐于上首确定道。
“正是。”下首的掌柜端上来一道点心,“这是张师傅用那神仙糖做的甜点,请东家品尝。”
唐氏东家迫不及待地接过甜点尝了起来,半响以后急切地问:“查清楚这糖是出自谁手了吗?”
掌柜恭敬地说道:“已经查出来了,是鹤鸣山上的一名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