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苏锦歌才淡淡一笑：“他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就连小九出手杀他，他都没有迁怒小九。
也是个好爹爹。
这是小九的福气。
“爹说那番话，应该是真心的。”夜星沉忍着酸楚，轻轻握住了她娘的手，“我和爹一样，比任何人都希望娘能够幸福。”
苏锦歌笑了。
她看着夜星沉良久，才温柔地摸了摸夜星沉的脸，柔声道：“我知道我有一双好儿女，这是我的福气。可是……星沉，一个女人的幸福，并不在于她所嫁的男人有多优秀。”
“而在于——她所嫁的男人，是她深爱的、也深爱她的。”
苏锦歌听着无比温柔的语气，却令夜星沉心里狠狠一震！
所以她娘……心里爱的男人，依旧是她爹吗？
“你爹这里，病了。”苏锦歌收回抚摸夜星沉脸颊的手，轻轻按在心口，“他已经放弃了他的整个人生，甚至变得难以相处。可星沉，我依旧爱着当年我所嫁的那个男人。而且，永远都不会变。”
夜星沉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
“娘……”
她哽咽着，扑进了苏锦歌怀里。
“傻孩子，不要哭。”苏锦歌轻轻摸着夜星沉的背，笑道：“我们这一家人，能有现在的团圆，各自的安好，已经是上天眷顾。就算我跟你爹再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啊。你爹不会再娶，我也不会再嫁，我们仍旧是你的爹娘。其他的，你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夜星沉慢慢地止住哽咽，从苏锦歌怀里抽身。
她看着眼中含笑的苏锦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娘，我尊重您和爹的选择。待会儿，我也会把您的意思，告诉爹，让他不要再想那些荒唐的事了。”
苏锦歌眸色闪了闪，随后微笑：“乖。”
这些话，她对着夜洵也是说不出口。
若不是夜洵今日说出那番话，她也不会借由女儿，去打消夜洵的荒唐念头。
好在，女儿聪明，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后苏锦歌便睡下了，没有再出去见夜洵。
夜星沉从后院出来，回到饭桌前，其他人都还在等着，没有离开。
夜洵见只有夜星沉一个人回来，心中感到疼痛，却又问不出口。
“娘怎么样？”萧衍替夜洵问了出来。
夜星沉看了看她爹，一字一顿地说：“娘说，她不会再嫁。因为她心里，一直深爱着她当初所嫁的那个夫君，永远都不会变。”
夜洵不可置信地瞠目！
歌儿她……
“娘还说，虽然她和他缘分已尽，无法再做夫妻，但不能做夫妻，却可以做朋友。”夜星沉看着夜洵，轻声问道：“爹觉得呢？”
做朋友？
夜洵瞬间松了口气。
“只要你娘高兴，我没意见。”他会满足她任何愿望。
除了……
“嗯，那爹以后也可以和娘常常见面，对吧？”夜星沉笑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更何况是男女之间。”夜洵闷了一口酒，起身，“我先走了。”
夜星沉和萧衍立刻起身。
“外祖父，您能不能在苏府旁边的宅子里住呀？这样就可以常常陪我啦！”萧燚抱住夜洵手臂，撒娇道。
“你要好好修炼，用功读书。”夜洵淡淡地拨开小外孙的手，目光冷冽：“你要比人强，这样才不会人为刀俎，你为鱼肉。”
萧燚：“……”
这样的外祖父，好严厉！
呜呜，一比较，还是他爹爹温柔。
“爹，我会督促燚儿的，不会让他荒废学业与修炼。”萧燚向夜洵保证道。
“嗯。”夜洵这才转身离开。
三个小辈，一路将夜洵送到苏府大门口，才在夜洵的皱眉挥手下，停住了。
待夜洵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后，萧燚忍不住问道：“娘，为什么外祖父和外祖母不可以再做夫妻啊？”
夜星沉怔了怔，答不上来。
她得到萧衍的爱，太过顺利，也太过容易。
反之萧衍得到她的爱，历经苦楚。
所以她爹娘的心情，往往萧衍比她更能够体会。
“因为，再也回不到当初了。”萧衍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轻轻地回答，“就跟燚儿长大了，再也品不出吃糖葫芦的快乐一样。”
萧衍的比喻，让萧燚一瞬间似有所悟。
却也不能够完全明白。
毕竟糖葫芦和爱情，相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走吧，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萧衍一手牵着妻子，一手牵着儿子，浅笑道。
“嗯。”
“嗯！”
一家三口的身影，随后也消失在夜幕之中……
……
夜洵连夜离开了公主府。
连跟着他离开的暗卫，都换了干干净净的衣裳。
所有人，都在公主府大门外换衣。
旧衣，被烧毁在公主府大门口。
“衣裳可以烧掉，过去却是烧不掉的。”夜洵盯着熊熊烈焰，轻声呢喃。
随后，他转身，看向江颉：“传信号，让小九到暗巷见我。”
“是，主子。”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夜洵便在暗巷里等到了匆匆赶来的小九。
“义父。”小九掀袍要跪，却被夜洵抬手一挥，以一道灵力给挡住。
小九惊诧地抬眸。
夜洵淡淡一笑：“你已与萧九禹相认，相信萧九禹马上会请旨云帝，赐封你为世子。往后，不要动不动便给人下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九王府世子更是。”
“义父！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死了！您对我的恩德，教导，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不管我是街头乞丐，还是王府世子，您永远都是我的义父！”小九语气有些激动。
说着，坚持要跪下去。
夜洵依旧没让小九跪，他起身走到小九面前，双手捉住了小九的肩膀：“义父见你，不是为了让你感恩戴德，而是想让你带一句话给你爹。”
带一句话给他爹？
小九愣住了……
许久之后，小九才微微颤动着肩膀，声音沙哑地问道：“义父，您还是要……”
“三个人的故事，不会美好。”夜洵淡淡一笑，“只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歌儿还爱他，尽管她爱的是当年的他。
所以他不能贸然离开。
她会哭的。
“娘不会让您那么做的！娘比谁都了解您！”小九忍不住嘶吼道。
他真的以为他义父已经放弃了那些念头，可他没想到，如今花好月圆，萧青鸾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他义父却还是……
这不公平！
他义父这么好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