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夜明珠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
她用力抓住萧青鸾的手，嘶声问道：“为什么爹这么恨娘？为什么爹连我和哥哥也一起恨上了？为什么？娘，您到底对爹做了什么，让爹这么恨您？”
“我……”萧青鸾表情痛苦地扭曲。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亲生儿女，会问出她这个问题。
而她，根本无从回答。
萧青鸾朝夜洵看去，只见夜洵用讥讽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在说——你有脸告诉自己的儿女吗？
她眼泪再一次滚落出来。
她确实说不出口……
当年，确实是她年轻气盛，不顾后果。
只是知道她萧青鸾看中的东西，看中的人，就必须是她的。
可她没有料到，这个人……任凭她用尽了心思手段，哪怕她霸占了一千年，他的心也从来都不属于她。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所做的一切。
“娘，您说话啊！”夜明珠真的不明白。
她娘不就是从苏锦歌手里抢了她爹，成了胜利者吗？而苏锦歌受不住打击就疯了。
为什么爹会恨娘？
凭什么？
到底娘还做了什么让爹这么痛恨的事情？
“她不敢说。”夜洵冰冷讽刺地勾起唇角，“因为她知道，她不说，你们是无辜的，但她一旦说了，你们便是知情人。到时候，我女儿星沉，不会放过你们！”
本来有些想不顾一切说出真相的萧青鸾，攸地握紧双拳。
夜星沉！
又是夜星沉！
她恨不得喝夜星沉的血，扒夜星沉的皮！
萧青鸾死死地咬住银牙，牙龈都咬出了血。
“娘？”夜明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事情还牵涉到她那个姐姐？
那她要怎么办？
夜明辉到底是男人，他也不像夜明珠这么愚钝，他看见他爹眼底的嘲弄、冰冷、讽刺时，一颗心早就沉到了谷底。
他霎时明白——他爹和他娘之间，绝不简单！
而他娘甚至说不出口她到底做了什么令他爹如此深恶痛绝。
这更能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于是夜明辉没有像夜明珠一样追问，只是冷静地说道：“娘，不管您和爹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但您如果想好了拉整个公主府上千条性命一同赴黄泉，包括我和明珠，那您就动手吧。”
萧青鸾神色狠狠一震！
倒退了两步。
是啊……
如果她今日跟夜洵同归于尽，明珠和明辉怎么办？
没了她和夜洵在上头撑着，不说夜星沉，就是公主府以往的那些敌人，明珠和明辉又怎么抵挡得住？
虽然，虽然夜洵确实对明珠下了毒，可那只是因为明珠想给萧衍做妾不是吗？
他终究没有对明辉下手。
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余地。
“都退下。”萧青鸾无力地摆了摆手，暗卫们立刻退下了。
随后，她朝夜明珠伸出手：“我有些累了，明珠，扶我回房去吧。”
夜明珠伤心地看向她爹：“可是我的毒……”
“好了，你爹只是生气你想去给萧衍做妾，并不是要置你于死地，等你爹气消了再说吧。”萧青鸾没有让夜明珠继续触怒夜洵，上前捉住夜明珠的手腕，就强行将夜明珠带了出去。
夜明辉没有马上离开。
他静静地站着桌前，看着他这个千年来沉静如水的驸马爹。
夜洵任夜明辉看着，面色无波。
“我一直都知道，爹是在跟娘演戏，那江颉也是用来盯住娘一举一动的眼线。那时我便经常在想，爹到底想做什么？”
夜明辉缓缓开口，自嘲地一笑：“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原来，爹是想报复。”
“明白了，就回房去吧。”夜洵拿起一本书，淡淡翻开，静心翻阅。
“可我们有什么错？”夜明辉没有离开，反而上前了一步，眼里燃烧着愤怒。
夜洵翻了一页书，淡淡反问：“我妻子有什么错？我女儿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明辉，你长在公主府，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无辜的人，就不会被伤害。”
夜明辉脸色微微变了。
爹一句‘你长在公主府’，无疑是判了他死罪啊……
因为公主府的人，长年就是这么对别人的，甚至娘……也是一言不合，便杖杀无辜侍女，无辜百姓。
他又如何不知？
爹这句话看似平静，其实是在嘲笑他——夜明辉，你也并没有那么无辜。
“如果娘答应和爹和离，让爹一家三口团聚呢？”夜明辉看着夜洵良久，才问道。
夜洵徐徐抬眸，看着夜明辉。
良久后，笑了。
“明辉，你倒是有些像我的。知道如何才是避开锋芒的最正确做法，也很能忍。”
夜洵忽然把书本砸在了桌上，冷冷地看着夜明辉：“但我不是萧青鸾！”
“爹，我是你亲生儿子！”夜明辉用力握拳。
难道，真要父子反目，他爹才甘心吗？
“我没有给过你们任何期待。”夜洵淡淡一笑，“你不是比明珠更清醒吗？你从小就知道，我不爱过你们。”
然后，夜洵眸色温柔了：“在你们长大的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我女儿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我虽然没给我女儿买过糖葫芦，没抱过她，没陪她长大，但我心里，一直陪着她。”
夜明辉心头狠狠一震！
也有些伤。
他猜到了很多事，但这是第一次听他爹亲口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不哭的他娘，这些日子会哭得这么伤心，这么绝望了……
因为他爹，根本早已疯了。
他爹，不会因为他和妹妹，就放弃报复的念头。
“不管娘如何对不起你，但她始终是最疼我和明珠的亲人，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她！”夜明辉一咬舌尖，任鲜血蔓延，然后丢下这句话，转身毅然离去。
夜洵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尊严、信仰、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谁都有。
然而在实力面前，什么都是沧海一粟。
早在歌儿靠在他怀里，求他给她一个痛快的时候，他就都明白了。
但，他夜洵不能死，歌儿也不能死，星沉更不能！
他们一家人，一定要亲眼看到仇人的悲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