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森林，不少小贵族几百年来一直过着田园牧歌、岁月静好的日子。
然而，有些贵族们跟着韦森公国开了工厂，金币像泉水般从泉眼里冒出来，有些去韦森堡城打工的人收入居然比骑士老爷还高，这就让人心里很不平衡了。
弗赖奇爵士的心里就很不平衡。
他的领地里有个雇佣兵头子叫奥尔，奥尔的父亲还是弗赖奇父亲的马夫，两人也算是从小认识。
奥尔的父亲病死后，奥尔跟着人去当雇佣兵，后来当上了雇佣兵头子。
再后来，那就更不得了。
十多年前，奥尔搭上了老韦森伯爵的路子，后来跟着小韦森混，化身魔鬼加入了韦森军，现在更是成为了莱茵联盟邮政部的副大臣之一。
去年他回家过冬灵节，好家伙，面包车足足有二十辆，也只有美因茨大公才有这排场。
奥尔送了一辆摩托车给弗赖奇儿子，那傻小子给乐坏了。
弗赖奇心里很郁闷，倒不是奥尔的爵位，毕竟那是那命和忠诚换的，而且那个以前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鼻涕虫怎么这么有钱啊。
他不是没想过开工厂，但没本钱，而且领地交通不便，来自韦森公国的投资者优先找铁路和航道附近的领地，没人会来山里面。
最近农奴自赎的文件也下来了，但领地里的农奴个个都是穷光蛋，甚至身体不好，不然早去当雇佣兵了。
但是，现在有一线转机，有位韦森公国的老板先写信来，说打算在这里进行投资。
上午十点，门铃响了，管家带来一位衣着得体的年轻绅士。
“你是……吕特波德？”
弗赖奇认出来客，自己认得他的父亲，父子两人长得九成像。
吕特波德礼貌地回答：“上午好，弗赖奇爵士，很高兴见到你的气色和以前一样好。”
弗赖奇指了指沙发让他坐下，想起一件事，问道：“我听说你的腿在君士坦布尔受了伤？”
吕特波德撩起一点裤腿说：“是的，我的这条腿是假腿。”
弗赖奇惊呼：“居然是这样！”
他又问：“你现在是自己当老板，还是给老板当经理人？”
开始谈正事，吕特波德认真起来。
他说道：“我自己开了一家商会。”
弗赖奇好奇地问：“你卖什么？”
吕特波德回答：“我出售让您能赚钱的方案。”
弗赖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些年报纸上揭露了不少骗术，很多骗子开口就是这些假大空的东西。
吕特波德不紧不慢地打开自己带来的公文包，拿出几份册子说：“我对您领地的情况比较熟悉，因此依据本地资源，联系了有意来这里开设工厂的工厂主。”
弗赖奇接过册子看起来，心想他就是所谓的推销员吧。
这几本都是工厂和小农场的宣传册。
主要是木材加工厂，这里树木多但运输不太方便，所以以生产最近时兴的组合家具为主。
这些家具的零部件生产出来后并不马上组装，而是和说明书、螺丝、螺丝刀一起包装起来，顾客买回去后自行组装。
这样一来，一辆货车就能拉走很多家具，装得满满当当不会浪费空间，减少了运输成本。
同时加工木材的木屑还能生产人造木板，用来做家具隔断，甚至全部用来做便宜家具，也是极好的。
森林里有些木头不适合做家具，这不是问题，还有蘑菇种植加工场。
味精遥遥无期，现在很多人用各种蘑菇粉当食品添加剂，增加风味。
如果弗赖奇愿意，还可以开养鸡场，不但卖鸡肉，鸡粪还能用来种蘑菇。
宣传册里还有投资预算，起步时规模可以小点，赚钱后慢慢扩大规模。
弗赖奇看得很认真，最后对吕特波德说：“很好，可是我没有钱。”
他那点钱维持体面的日常开销还行，投资建厂就不够了。
重点来了，吕特波德说：“您只需要收取领地中农奴的自赎金，这笔钱就足够了。”
弗赖奇摇了一下头，笑着说：“指望他们有钱，不如指望韦森大公心情好给我送钱。”
吕特波德认真地说：“若您愿意，我可以帮他们支付自赎金。”
弗赖奇的眉头又一次皱了一下，问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他的领地里农奴可不少，那可是一大笔钱，没理由白白出钱。
吕特波德从皮包里拿出几份文件向他解释：“这是我和艾莲夫人签订的合作协议。”
弗赖奇接过协议认真研究起来。
艾莲夫人是他的邻居，后台很硬，没人敢忽悠。
吕特波德说：“我向艾莲夫人支付了她领地上农奴的自赎金，这笔钱将作为新建养牛场和奶粉厂的入股资金。”
弗赖奇点了点头。
吕特波德继续说：“赎得自由的农奴和我签订借款协议，为我的商会工作。”
“我将会把他们中的年轻人送到技校中学习手艺，十天就能知道他们能做什么。”
“在艾莲夫人的养牛场和奶粉厂建起来后，就会向我雇佣工人。”
“若您办起了家具厂，我会和家具厂签订用工合同，我安排手下学过木匠的人就会到家具厂里工作。”
“到时候家具厂的工钱直接转给我，我再发给工人。”
“如果家具厂扩建缺人手，我手下还有其他学过木匠的人，马上可以派过来，一来就能工作。”
“当然，不是谁都学木匠手艺，还有人会学养鸡、养牛、开拖拉机等等，哪里有需要只要来找我，我就能把人派过去。”
弗赖奇思考许久，点头说：“我明白了，你就是个佣兵头子，不过不是找人去打仗，而是去工厂做工。”
吕特波德回道：“确实如此。”
弗赖奇说：“我再想想，请你留下做客，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半个月后，吕特波德回到了韦森堡城，手上的公文包从一个变成了四个，还带着四位弗赖奇爵士、艾莲夫人等美因茨公国贵族的管家。
他分别带着人来到一家家工厂，三方一同签署了投资建厂合同和用工协议。
接着吕特波德拿着厚厚的合同、协议和农奴贷款自赎合同等文件去韦森银行，他可没有那么多钱，以这些合作文件作证贷了一笔款作为启动资金。
这件事情他没说，但耐不住那几位管家喝酒吹牛的时候说了出来。
在韦森堡城，感冒病毒的传播都没有赚钱方法跑得快。
很多人一琢磨，这生意可以做啊。
新建工厂离不开新的机器。
韦森重型机械厂发现机器设备订单突然大涨，厂长施密特搞清楚原因，于是联络了韦森公国政商两界都有不小影响力的“九头海妖”派系的同伙，在得到他的老师韦森州州长奥美特的默许后，开始联系媒体推波助澜。
施密特的夫人范尼莎是腓特烈的行政秘书，还是韦森银行行长乔凡尼的侄女。
有范尼莎牵线搭桥，乔凡尼代表韦森银行在最高部长会议上提出松开贷款限制的议案，在奥美特等出身于韦森堡大学的“九头海妖”的附和下议案很快通过，普赛克没反对。
腓特烈的钱就这么哗啦啦流入了那些劳务派遣公司的账户。
这件事情看起来所有人都赢了。
农奴们得到了一点自由，虽然从被束缚在农田中劳作变成在工厂打工还债，但生活水平短时间里可见的得到了提高。
韦森公国的工厂主们得到向外地扩张的机会，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收益极大提高。
各地领主得到了一笔钱投资建工厂，很多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可观的分红，干脆将工厂交给职业经理人管理，自己进城当富家翁。
劳务派遣公司的老板更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韦森州的韦森重型机械厂等一大批工厂接到了大量订单，连带着拉动了整个产业链的发展，今年的税收数据肯定比去年好看。
韦森银行贷出一大笔钱，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购买机器设备的专项资金，不怕收不回来。
还有人被这块大饼突然砸到了。
因为那些工厂在外地，于是工厂主们将审计业务委托给韦森会计师事务所，雪片般飞来的合同让负责人德洛伊特迷糊了半天。
“所以说……”腓特烈听完普赛克的讲述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次农奴自赎运动里，花钱最多的人就是我？”
普赛克点了点头。
腓特烈一排额头，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