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御万分担心顾惜夕会好奇,究竟荣祥会送杰公公一本什么样的书?
万一,她说要看……
他是让她看,还是不让她看呢?
好在,还没等他提心吊胆多久,顾惜夕的二哥,顾仲泰来找他了。
“妹夫原来在这里。这是在做什么?我三弟院子前的风景好看吗?”
顾仲泰故作风雅地四处环顾一圈。
可惜,都入了冬月,四周树木凋谢,又没有雪景可赏,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再加上他心里有事,本意也不在赏景上,装模作样看了会儿,便迫不及待地搭上了独孤御的肩膀:“为兄有急事要请教妹夫,走走走,与我喝酒去,咱们边喝边聊。”
不容独孤御抗拒,拽了他就往外走。
顾惜夕担心他二哥也早知晓了三哥和苏氏的奸情,恐他酒后失言,把这种大事再说给独孤御知道了,忙小跑着跟上去:“二哥和夫君喝酒,怎么不带上我一起?都是自家人,总不至于怕我听了去吧?”
硬厚着脸皮钻进马车,还独独往顾仲泰和独孤御中间坐下,免得他俩再有什么过多的交流。
顾仲泰虽喊着要和独孤御喝酒,可他之意根本不在酒上,不过是在路边随意寻了家酒楼,点了几个家常菜,酒过三巡后,便端起酒杯,朝着独孤御深深作揖:“为兄有一事,至关重要,还请妹夫帮我。”
怡王府里没有长辈在,顾家唯二能压得过他的镇国公和顾家大郎又远在边塞城,他自来了怡王府,便不受拘束,又无官职在身,终日里不是游手就是好闲,十日里头竟有七八日都在外头厮混。
顾惜夕偶尔问顾季泰,也并不知道他的去处。
此刻,见他竟然给独孤御作揖,顾惜夕只觉得开了眼界,睁大的眼睛里难掩一抹兴奋,期盼着看向顾仲泰,等着压了她十几年的二哥给她也作个揖来。
岂料,顾仲泰的礼,仅到独孤御那里,就完了,一点转向她的意思也没有。
顾惜夕只好拿着筷子,自己转到独孤御那边,轻咳一声,指着桌上的炝豆苗,软糯开口:“夫君,我想吃那个。”
独孤御正打算扶起顾叔泰,被她插了一杠子,便先紧着她,替她夹了一大筷子。
顾惜夕笑眯眯的:“大冬天还能吃到如此鲜嫩的豆苗,这在边塞城,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夕夕爱吃,那便多吃点。”独孤御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再次转向顾仲泰。
顾惜夕又指着糖醋排骨道:“夫君,我还想吃那个。”
如此夹了七八筷子后,顾仲泰终于回过味了。
他缓缓直起他的老腰,凉凉看向独孤御,幽幽叹了口气,神色中,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
而后者则坦荡荡地耸耸肩,继续给顾惜夕夹她爱吃的菜。
顾仲泰没办法,只好转向顾惜夕,深深下拜:“为兄有件事,颇为棘手,请小妹……和妹夫帮我。”
顾惜夕这才肯放下筷子,拍拍手,笑眯眯道:“都是自家兄妹,二哥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坐,到底什么事,竟把二哥困扰至此?不妨说出来,让我和夫君乐上一乐,哦,不对,让我和夫君为二哥分忧。”
顾仲泰:“……”
忽然,就不是很想说了。
不过,对他来说,这可是关系终身的头等大事。左右这里也就他兄妹二人,并一个独孤御,便是丢脸,也仅限他三人而已。
比起那件事来,做兄长的脸面,不值一提。
顾仲泰便又冲着顾惜夕深深作揖:“为兄是想请教妹夫,如何才能让为兄看上去,多些贵气?”
“贵气?”顾惜夕蹙眉,“我只听嫂子说过什么霸气侧漏,没听过什么贵气侧漏。二哥你一介白丁,要贵气做什么?”
顾仲泰欲言又止。八壹中文網
倒是独孤御心中猜到了几分,端起酒来抿了两口,这才不慌不忙道:“二舅兄可是为了那月国公主?”
一提到季澜,顾仲泰的眼睛都亮了:“正是为了公主。还请妹夫教我。大约妹夫还不知道,季澜她同我说,她们月国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皇室女子若要与外族联姻,要联姻的男子必须非富即贵。可为兄一无官职在身,二无爵位在手,只空有一颗尚公主的真心,这可如何是好?”
顾惜夕被他的话里的信息惊得呛住了,弯着腰,咳得眼泪都出来的,好半天才止住咳,葱管似的指尖指着顾仲泰,又惊又怒:“二哥你竟然也……”
……也给她夫君戴绿帽。
那月国公主本是心慕她夫君的,也是为了她夫君而来。
独孤御要不要和季澜联姻是一回事,可她二哥撬走了要和她夫君联姻的公主,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半日之内,她夫君连戴两顶绿帽,这脑袋,怕不是要沉死了?
顾惜夕颇为怜悯地看向独孤御:“夫君……”
独孤御却以为,她是知道了顾仲泰心仪季澜,怕今后多个厉害的嫂子管她,心里戚戚然。便在桌下握住她细软的小手,在掌心轻轻捏了捏,小声道:“夕夕,你还有我。”
这话听到顾惜夕耳里,便成了:“夕夕,我还有你。”
她心疼地与他十指相扣,用力点头:“嗯。”
被忽略了个彻底的顾仲泰:“……”
好在,他这顿饭也不是白请的。
结账时,顾惜夕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提醒他:“二哥,你忘了嫂子讲过的那个故事吗?就是那个,被豌豆硌得睡不着觉得公主?二哥想要向月国公主证明自己身份贵重,不妨,就先从身娇体贵这一点着手。”
顾仲泰果然醍醐灌顶。
这一次,他心悦诚服地朝她深深拜下去:“谢小妹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