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园的人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想出去找顾惜夕,奈何门口守得跟铁桶似的,别说人了,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让他们就在院子里待着,又如何放心的下?
顾惜夕不在,小丫环们就以翠枝和翠花两个大丫环马首是瞻。
翠花早已把一应细软收拾妥当,而翠枝则写了一封信,就等着找个机会闯出去送信。
正担忧着,两人听见锦绣园外面喧哗起来,连忙跑出去看。
远远地望见独孤御怀里抱着个人,一路小跑着朝锦绣园走来。
待走近来,才看清楚,那缩在他怀里小小一团的,正是顾惜夕。
“小姐!”翠花哭着就扑了过去,要从独孤御手里把人抢过来。
独孤御正焦急着,也没看清是谁,只下意识不许任何人从他手里把人抢走,想也没想,就是一脚。
“滚。”
正中翠花胸口。
翠花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忍住胸口翻腾的热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翠枝还算镇定,晓得要去问杰公公:“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可杰公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独孤御连他都不许凑近了瞧一瞧。
“王妃病了。王爷已经着人去宫里请太医,你们先不要慌,等太医看过之后再说。对了,有现成的汤水没?弄一碗来,看王妃吃不吃得下。”
翠枝勉强打起精神,替独孤御挑起帘子,让他把顾惜夕送到房里去,又赶紧转去厨房。
独孤御把人放到床上,手又伸到她额头上试了试。
依旧是烧,脸上却没有一滴汗。
小脸憋得通红,长长的睫羽颤抖着,像在他心尖尖上跳舞。那唇就更红的,雨润樱桃似的,红的让人挪不开眼。
鬼使神差的,他的指尖一路从她的额头划过她的眉眼、鼻头,最后停在她饱满的唇瓣上。
热,哪里都是热的,烫得他都快要跟着烧起来了。八壹中文網
指尖在她唇上流连半晌,又慢慢下滑,最后留在她粉光莹润的颈上。
纤细的,滚烫的,脆弱的脖颈,上面青黑的指印已经淡了几分,反倒是那两颗红草莓,被热气一激,红得晃人眼。
独孤御的手掌覆在她脖颈上,大拇指在那两颗红草莓上反复摩挲,片刻功夫,就将那红磨得更加鲜艳耀眼。
他眼里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迷醉,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她,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此刻在做什么?
翠枝端着碗燕窝粥进来,看到他这样,吓得脱口而出:“王爷在做什么?”
独孤御眼底的迷醉这才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清明。
他收回手,眼睛盯着翠枝手里的碗:“是什么?”
“燕窝粥。昨天晌午,小姐午睡时魇着了,梦里说了一会儿子胡话,奴婢做主,在粥里加了些安神的东西,在小炉子上一直煨着。”
独孤御点点头,朝她伸手。
翠枝端着碗没动。
独孤御便不耐烦起来:“给本王。”
“王爷……”翠枝并不肯。她现在忧心顾惜夕的病情,也顾不上忤不忤逆独孤御了,“还是让奴婢服侍小姐吧。王爷哪做得了这个。”
“拿来。”
独孤御眼里闪现一抹狠厉,心头只觉得烦躁,又有丝不受自己控制的颓丧,甚至还有了嗜血的冲动。
这些人真烦。若是把她们都杀了,王妃孤立无援,便不能再和外面联系了。时而久之,或许,她会死心,会肯好好地待在怡王府,哪儿都不去。
杀了她们,王妃就不走了。
这个念头从他心底滋生出来,迅速生根发芽,茁壮长大。
他看向翠枝,眼尾带着抹闪着快意的红:“杰叔,将锦绣园的人统统……”
话没说完,杰公公领着太医匆匆进来:“王爷,太医来了。”
独孤御眨了下眼,强行逼退杀人的念头,起身让地方给太医:“有劳了。”
过了好一会儿,太医诊断完毕,起身回话。
“怡王妃脑颅中积有血块,这才引起了这场病。老夫开服退烧的药,煎好了立刻给王妃服下。再开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先服一日,若有好转,可再服三日。四日后老夫再来给王妃诊断一次,开些个调养的方子。”
翠枝大着胆子在旁边问:“饮食上可有什么要注意的?燕窝粥可以吃吗?”
太医接过她手里的燕窝粥闻了闻,道:“燕窝可以吃,但黄芪当归就不要放了,免得和老夫方子里的药冲了。这几日饮食上清淡些为宜。”
翠枝一一记下了,连声谢过太医。
独孤御坐在一旁沉默了半晌,忽然出声问:“她什么时候会醒?”
太医忙道:“王妃这伤看似凶险,好在王妃体健,身体并无大碍。待服了药退了烧,大约便能醒了。不过,即便醒了,脑颅里的血块仍在,切不可移动,需得好好将养着,让血块彻底化散了方可,否则会留下病根,日后阴天下雨,免不了头疼。”
独孤御点点头,亲自送太医出去,一路送到怡王府外面方回。
那太医走得战战兢兢。他是常来怡王府给独孤御看病的,每次都是杰公公送他出门,这还是第一次,堂堂怡王亲自送他一个小小医官。
他就不得不在路上跟独孤御说些话,便挖空心思,捡着一些病家要注意的事项反复说了。
独孤御倒是听得十分认真,临走,还给了他一锭金子做酬金。
太医收了金子,告辞离开:“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实在令老夫羡慕。还请王爷不必忧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独孤御脸上的忧色竟真的轻减了几分。
太医心里奇怪,又不好当着独孤御的面说,直到坐进轿子里远离了怡王府,方奇道:“不是都说怡王和怡王妃感情不睦么?怎么我瞧着,不是这么回事呢?”
一时又觉得自己太八卦,摇头笑了:“嗐,我一个糟老头子,管这事儿做什么?”
谁知,等他递了腰牌下了值,却被个面生的太监堵在出宫的必经路上,非要他把今日去怡王府看病的情形一五一十说出来。
太医想着今天并不是给独孤御看病,便挑挑拣拣地说了。
那太监也没难为他,问完话便放他回去了。
而怡王府里,杰公公指挥着人,把独孤御的一应日常用品统统搬到了锦绣园。
“王爷,按照您的吩咐,将您这几日要看的书,和换洗的衣裳都送来了。”
独孤御坐在床前,手里紧紧握住顾惜夕的手,闻言也没什么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翠枝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王爷,奴婢服侍小姐喝药。”
独孤御却不肯:“都退下吧。本王喂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