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王府的马车在路上有条不紊的走着,怡王府的下人们跟在马车左右,井然有序。
并没有知道,车厢里是怎样一幅旖旎画面。
顾惜夕被独孤御按在车厢壁上,小脸红彤彤的,眼睛水汪汪的,心脏扑通扑通的。
因为热,有碎发黏在她脸颊上,痒痒的,她想弄下来,可一抬手就碰到了独孤御的胳膊。
看似单薄的他细摸起来,其实肌肉紧实有力,体温比常人的要低些,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一点也不令人反感,甚至,还有点好闻。
顾惜夕耸了耸小巧的鼻翼:“夫君刚才喝药了吗?”
不提药还好,一提,独孤御又想起她买的那两大车“补药”了。
他黑着脸“嗯”了声,抬手把她脸上的碎发拂开。指腹轻轻擦过她娇嫩的脸颊,是令人着迷的触感。
他有些贪恋,不自觉的摩挲了两下。
顾惜夕觉得更不舒服了,扭着头错开:“痒。”
独孤御便不再蹭她的脸。
他看似冷静,甚至还有些冷淡,此刻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刚才……在做什么?
他今早梦见她对他发火了,小脸鼓囊囊的,横眉立眼的样子像极了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猫,两手叉着腰,老气横秋地指责他:“……你怎么成了游魂,就连做人时候的礼仪教养都忘了?”
明明她在咒他早死,可在梦里,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或许是她在他梦里的样子太过鲜活,自打见了她,他就想要试一试,看看现实中的她,还会不会做出那样的表情。
不太一样。
不过,似乎,也很有趣。
他在心里哂笑了下。
宫里人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她?既没有十分美艳的长相,又没有小家碧玉的温顺,甚至连男女之事都一知半解的。
皇后是怎么想的,选中她来勾引他?
他挑起她鬓边一缕碎发,在指尖绕了两下,淡淡开口:“待会见了清和姑姑……”
马车突然猝不及防停下。
惯性使然,顾惜夕一下子跌倒在他怀里,势头太猛,连带着他后仰着倒在了后面。
后脑勺磕在车厢壁上,生疼。比后脑勺更让他在意的,是胸口肋骨上重重磕过来的下巴。
以及从刚才就一直萦绕在他鼻间,此刻越发清晰的,她身上的脂粉味道。
不浓,淡淡的,带了点异域的香味,想来是她在边塞城时用惯的脂粉。
是遍京城都寻不到第二个的香味。
顾惜夕挣扎着刚爬起来,一低头,就看见被她压在身下的独孤御。
不必仰着头看他,能将他的五官看得更加清楚。眉眼如画,清冷如仙,脸上的线条流畅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指勾勒。
她一时出了神,忘了爬起来。
他在她的身下,和她四目相望,也忘了提醒她。
狭窄的车厢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流转,千回百绕,缠绵不休。
直到杰公公的声音隔着车厢壁响起:“王爷,后面是楚王的车驾。路太窄,老奴擅自做主,让他们先过。”
独孤御闷闷地“嗯”了声,没有更多的指示。
杰公公也不再说话。
车外面响起叮铃铃的铜铃声,嘎达嘎达的马蹄声,还有女子娇媚的撒娇声。
“三郎,待会儿到了长公主府,你可得好生护着奴家。奴家怕生,要三郎宠着护着才行~~”
跟着是男子雄浑的声音:“好了,别闹了。这回去给清和姑姑拜寿,本王连王妃都没带,就只带了你这个小妖精,还不够宠你护你?倒是你,明明有了身子,还要去凑这种热闹。”
“奴家只是想跟着三郎见见世面嘛。成天守在院子里,闷都闷死了。”
马蹄声渐渐行行远,人声也再听不到了。
顾惜夕撇撇嘴巴,十分不屑:“宠妾灭妻,上梁不正下梁歪。”
独孤御深深看她一眼,在她看过来之前,沉了下目光。
“起来?”他说。
顾惜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脚并用爬起来。
独孤御正要坐起来,顾惜夕又过来拉他胳膊,要把他扶起来,满脸都是关切:“你哪儿摔疼了?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没防备。”
独孤御只觉得好笑:“本王又不是琉璃盏,哪里就摔不得了?莫非王妃以为本王体弱到,连摔都不能摔了?”
顾惜夕说了句:“不是”。
然后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心里真实的想法——明明就是那样。
两人重新坐好,独孤御却拉着顾惜夕的手没松开。
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冰冷的手心被她手掌的温度温暖到,也变的热起来。她的手指很软,像裹在层层笋叶下,那白皙纤细的笋心。他甚至下意识地都不敢使劲,生怕力气大了,把她的手攥疼了。
顾惜夕小心翼翼地挣了下,没挣脱开。又挣了下,还是没挣开。
她怕自己动作太大,弄伤了独孤御,也不敢再乱动,任由他拉着就是了:“夫君刚才要说什么?”
独孤御揉搓着她的指肚,肉嘟嘟软绵绵,手感极好。
他顿了一下,才道:“本王是想问,王妃长在边塞,可曾听说过突利国的可汗帐内,有一位来自大齐的王妃?”
顾惜夕认真想了下,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位王妃当年嫁去突利国的时候,就是从边塞城出嫁,十里红妆,可气派呢。可惜我当时还小,就骑在我大哥脖子上远远望过一样,也没看清楚那位王妃的模样。唉,其实她也怪可怜的,带了那么多嫁妆嫁去突利,结果不到三年,人就没了,突利人说,她是水土不服,生了重病死的。”
她边回忆边说,独孤御就静静地听着,并不打断她。
只有在她说,那位远嫁的女子三年不到,人就死了的时候,他没控制好力道,狠狠捏住了顾惜夕的手。
很疼。
顾惜夕皱眉。但她小时候皮,又常年在荒野军营里玩,受过的伤多了去了,这点疼痛倒不至于让她喊出来。
她只是好奇地看向独孤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潋滟的桃花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瞳孔清润,长长的睫毛都仿佛被打湿了一般。
“夫君,你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哭了呢?
独孤御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再无一丝水气。
他平静地开口解释:“那位远嫁突利国和亲公主,就是我的清澜姑姑,我小时候很喜欢她。罢了,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之所以和你提起她,是想要提前叮嘱你一声,待会清和姑姑问起她时,你就说……她一切安好。”
顾惜夕点点头,好奇道:“那位清澜长公主,和今天做寿的清和长公主感情很好吗?”
“是啊,很好。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感情自然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