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镶着呢。”
那工匠笑眯眯道:“因小人领了给太后镶嵌首饰的差事,皇后的凤冠就不归小人管了。但小人有幸看过一眼,太上和太后赏赐的凤血红宝,实在是太美了!”
王宝簪:“……”
她赏赐的?
一定是凌云横送出去的,顺带上她的名义。
没想到他不声不响,还真解决了这件事。
她不由好奇,“真的……很美吗?”
其实她不太清楚什么叫“凤血红宝”,红宝石她见多了,这东西虽稀罕,可不如她这颗正圆珠稀罕。
工匠连连点头,目光十分诚恳,“极美。小人在宫里当差几十年,头一次见这么美的红宝石,这回托太上和太后的福,也算开了眼了。”
“人人都说,宝石玉石皆有瑕,无瑕不成石。可这凤血红宝当真是一丝丝杂质都没有,最奇异的是,拿任何顶尖的红宝石放在旁边,颜色光芒都会被比下去。”
这么稀罕,怪不得叫“凤血红宝”。
得知乔皇后有了好顶住镶嵌凤冠,王宝簪也就放心了。
老头子说交给他来办,办得还真不错。
近日内务府做首饰的匠人格外忙碌,太后和皇后都在镶新首饰,凌清圆来行宫探望的时候,自然也欣赏了一番那颗独特的正圆珠。
“珠子自然是难得,更难得的还是您品味好,这么镶可太美了。”
凌清圆打小受王宝簪的影响,也喜欢珍珠。
不过她不是那种爱打扮的女子,她的心思小时候更多花在读书上,大了就更多花在理政上。
王宝簪便把这珠子的来历告诉她,顺便大大夸奖了乔皇后一番,“这样的稀罕东西,有市无价,她主动献给我,可见一番孝心,真真是个好儿媳。”
儿媳妇做到这份上,她可太满意了。
凌清圆听她大力夸奖乔皇后,不知是吃醋还是什么,只道:“于家,她是儿媳,理应孝敬婆母。于国,您是太后,她只是皇后,有好的当然应该先给您。”
说罢还迁怒上南海府令,“这是地方官员不懂事了,这样的稀罕物件应该先送给行宫给您和爹,怎么倒先送去宫里了?”
王宝簪看她一眼,立刻打住,“小清圆,妈可要批评你了,你别不爱听。”
凌清圆闻言,立刻端端正正坐好,神态还跟小时候一样,微微低着头委屈。
换作从前王宝簪早就心软不忍心批评她了,可这次,她狠了狠心继续说下去。
“你很快也要做婆母了,得明白这个道理。”
她语重心长道:“儿媳跟婆母原是素不相识的人,既没有血脉关系,也没有生恩养恩。儿媳但凡肯做到表面客气、遇到大事互相扶持,这就已经很好了。”
“阿乔她能做到如此,再好不过了,你岂可觉得理所应当?”
凌清圆的头更低了,默默不语。
她做到如今辅政的长公主,位同亲王,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说她了,包括皇帝。
可王宝簪说她,她就乖乖听着,一点平日叱咤风云的威严都没有。
王宝簪终于还是心疼了,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我说这些不是偏心阿乔,也不是为我自己。你要想想,我和你爹终究要走在你们前头,你这个做大姑子的要跟弟媳妇和睦,将来才能一家人互相帮助。”
“若是阿乔对你的好觉得理所应当,我也会这样批评她的。这方面啊,你们得跟我和你姑母学学。”
凌清圆终于抬起头,“知道啦。我刚刚就是吃醋随口一说,在外头我哪有那么不懂事?我跟皇后关系好着呢。”
王宝簪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再有,帝后的地位至高无上,便是我和你爹也得退一步,南海官员没做错什么。”
“将来我和你爹没了,要是有地方官员敢把贡品先送到你这个长公主府上,你立刻给我打出去,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
凌清圆从座中起身,上前抱住她的腰,“做什么一口一个你们没了没了的,你才六十多,还年轻呢,想想端木阁老的高寿。”
端木阁老的孙女儿端木雅嫁了王成虎,王成虎的长子如今都有孩子了,算起来就是第五代。
端木阁老真真是好福气。
她就盼着王宝簪夫妇二人也像端木阁老似的,长命百岁。
王宝簪愣了愣,忽然笑了。
她可没信心活到像端木阁老那么高寿。
“对了,我要离开京城半个月,后面半个月就不能来行宫了。”
凌清圆忽道:“皇陵扩建告一段落,地面守陵行宫也收拾好了。我过去住半个月,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皇陵。
说到这个王宝簪才想起来,“当年皇陵初建,后来又扩建了两次,从前谁说皇室一夫一妻,子息不旺的?”
就是因为子息太旺了,所以原定的规格不够,后来才扩建的。
彻底打了那些抱怀疑态度之人的耳光。
说白了一夫一妻并不会导致子息不旺,反倒是男人在外头寻花问柳染上脏病回来,那才子息不旺呢!
“不过这事何必你亲自去呢?”
王宝簪道:“随便派谁去都好,这点小事还用你?”
凌清圆只好打马虎眼,道:“皇陵之事事关宗庙社稷,岂是小事?派别人去我不放心,还是得亲自去。”
“您放心,三郎跟我一起去呢,不会有事的。”
她没说实话。
事实上她要去,是因为一旦有朝一日王宝簪或是凌云横……她要作为孝女去守陵。
因此守陵行宫的事,她去最合适不过。
王宝簪也没怀疑什么,等晚膳的时候她跟凌云横提了这事,还好奇皇陵现在扩建成什么样了。
算算也有三十年没看见了。
自然,她更好奇的还是另一件事,“我倒不知,那凤血红宝你是哪儿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