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簪立刻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敢是我乐意的?金家非要书砚做女婿,咱们已经拒绝了一个,再拒绝一个那不成仇家了吗?”
好像她多乐意让书砚娶金四丫似的。
再说了,谁不知道书砚根本不可能娶她?
凌云横道:“仇家便仇家,你我难道还怕一个普通乡绅做仇家么?”
“你看你又来了。”
王宝簪翻了一个白眼,“上回搬家是为什么来着,你又忘了?”
上回还是去年,两人在杭州,住在西湖边上。
那西湖边上有一座酒楼卖西湖醋鱼,本地人去一桌席只要一贯钱,若遇到外地人便要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一桌席啊!
简直赶上京城的明楼了。
凌云横看不惯便骂那老板是奸商,老板却是个地头蛇,不肯相让,一来二去,凌云横的身份便暴露了。
那老板是被衙门法办了,王宝簪和凌云横的身份也彻底暴露了,只能离开风景如画的西湖。
提起这事,他果然有些心虚,不再言语。
半晌他道:“照你的意思,真让书砚去给金家当女婿?”
“当然不是。”
王宝簪早就想好了主意,“后日我让书砚来和那金家四丫相看一番,让他表现得体,咱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后面双方成不成与咱们何干?”
“你的意思是让他表现得体,却婉拒金家?”
到底做了半辈子夫妻,凌云横一下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王宝簪笑嘻嘻地点点头。
没错,她就是这个意思。
……
到后日,书砚果然到了,这回穿得比上回简素许多。
金家的事王宝簪也派禁军告诉他了。
金四丫不是看上他是京城有钱的公子么,他这回就表现得寒酸些。
不多时,金家父母带着女儿也来了,阵仗极大,可见重视。
见书砚穿着打扮并不像四丫说的那样阔绰,金乡绅有些疑惑。
可再看他面容清秀,举止有礼,又喜欢上了,便忽略了阔绰不阔绰之事。
金四丫看见眼前之人正是她上回看见那人,顿时心生欢喜。
金夫人原先还对女儿的眼光有所质疑,这会儿看见眼前的青年眉清目秀,彬彬有礼,这才喜欢起来。
就是看打扮不像什么阔气公子,不过这样也好。
京城里的阔气公子怎么可能娶自家四丫这样的乡下丫头?
金夫人有远见,不指望女儿高攀,门当户对反倒正好。
“抱歉了林夫人,晚生不能喝冷茶。”
茶桌上,书砚忽然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朝王宝簪道:“晚生体弱,一喝冷茶就要发热,可否请夫人替晚生换一杯热茶来?”
王宝簪愣了愣。
这是唱的哪一出?
书砚悄悄朝王宝簪眨了一下眼,意思是他并不敢劳烦太后亲自倒茶,只是为了演好这场戏。
果然,金家三口面面相觑,十分震惊。
这大热天的,还冒着热气的茶,眼前的公子居然嫌凉?
他竟体弱到这个地步么?
王宝簪差点笑出声。
她立刻接过那杯冒热气的茶水,连连点头,配合道:“是是,瞧我今日高兴坏了,都忘了你这个毛病。”
说罢扭头就去换茶。
坐在廊下的凌云横又给了她一个“你作孽”的眼神。
金乡绅头一个反应过来,“书公子这样体弱吗?”
“是啊,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书砚笑道:“就为这个,我都三十了还没配到好人家的姑娘。”
“你都三十了??”
金乡绅和金夫人异口同声,连金四丫都变了脸色。
假装去换茶的王宝簪笑得前仰后合。
三十了,亏书砚编得出来,编得真不赖。
看金家人的脸色,是看不上这样一个体弱无能的“老光棍”了。
金夫人沉不住气,又道:“书公子家在京城?是做什么营生的?”
“我祖父是秀才。”
书砚含笑道:“他明年就能中举,到时候就能养活我们一家子了。所以我父亲和伯父叔父们都不做营生,我也不做营生,每日只听祖父读书就是。”
金乡绅:“……”
金夫人看了金四丫一眼,恨不得把她瞪穿。
她就知道她这个女儿眼光不行,看上的都是好皮相,里子一个比一个败!
金四丫缩了缩脖子,还不死心道:“你祖父明年真能中举?”
“一定能。”
书砚撒谎不打草稿,“算命先生说了,他六十八岁能中举。只是他老人家近来身体不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六十八岁。”
金四丫:“……”
金夫人已经恨不得打她一顿了。
六十八岁还中举?
做他全家的春秋大梦吧!
就算中了举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拖着六十八岁的残躯去谋个小吏做?
连金四丫都觉得尴尬,没想到自己看上的人居然如此愚蠢自大。
书砚默默低头。
这可是他想了好久才编出来的“奇葩人设”,果然管用。
王宝簪端了新茶上来,金乡绅起身来接,感激地看了王宝簪一眼。
他终于明白王宝簪先前为什么一直阻拦他了。
王宝簪对他的感激很惭愧,只能避开他的目光。
好在书砚今天的戏演得很好,想来演过这一出,金四丫再瞎也不可能想嫁给书砚了。
她朝金四丫看了一眼,果然,此刻的金四丫眼里没有花痴,只有嫌弃。
看来她也不是傻子。
这样也好,就把这桩荒唐事了结在今日。
就在王宝簪以为今日这事会了结时,忽听见篱笆院外传来笑声,清脆如银铃。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转头一看,是凌清欢和朱郎并肩走来,两人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金四丫的脸色顿时变了。
待凌清欢和朱郎进到院中,看见院中的景象也颇为诧异。
这不是猫猫哥哥身边的书砚么,他怎么在这?
金四丫看见凌清欢惊讶的目光,再看朱郎一脸甜蜜的笑容,怒火上头。
顿时顾不上许多,强充颜面道:“朱郎,你回来得正好,你瞧瞧我这未来夫婿比你这家奴身份强不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