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虎子这话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损了他老娘也损了他自己。
但他毫不在意。
凌云燕被他气笑了,“你这孩子,好,给我等着,过了年我就换一个回来,不要你了!”
这种话别的小孩听了多少要着急,虎子才不着急。
他是王家的长子长孙,地位崇高,家里不要谁也不可能不要他的。
安安静静坐在那的凌本源双手托腮看着虎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好生羡慕。
王宝簪一眼看见他,嗔怪道:“你在那看什么呢,你想换到公主府去不成?”
众人哄笑的目光立刻转向他,他不好意思地放下手。
边上的凌清圆揽着他肩膀,一派长姐之风,“我们猫猫乖着呢,才不换。再说他也不是小闺女儿啊!”
众人哄笑不已。
这个年各家过得都很舒心,顾府那头顾明歌和柳嫣儿经过一场误会,感情反倒比从前更好;
顾明柔怀了身孕,裴俊趁着过年朝中给的假期,亲自在府中操持,没让顾明柔操一点心;
张斐斐自回了娘家冠军侯府过年,王宝簪让她在家里多待几日再回宫。
唯一不舒心的大约只有纪玉了——
又是一年过去了,他还没娶到张斐斐,可愁死人了。
“急着成婚做什么呢,是想快些生孩子吗?”
年初一,纪家以未来姻亲的身份上冠军侯府送礼,纪父纪母两人带着纪玉一起来的,可见十分郑重。
送来的礼品更是堆积成小山。
纪玉的官位不高,但纪家颇为殷实,银子是不缺的。饶是如此,这一大堆礼品作为年礼还是太重了,可见纪家多想早点迎娶张斐斐过门。
难为冠军侯夫人秋氏见了这一大堆礼,发觉她原先准备的回礼不够厚,又亲自命人添了许多作为给纪家的回礼。
纪玉是未来姑爷,得以进了张斐斐的院子,两人坐在堂中聊天,丫鬟婆子站了七八个在屋里伺候,还不算院子里头的,加起来二三十个。
这么多眼睛耳朵在这,纪玉说起男女私下的话手心都冒汗,“不是想快些生孩子,你知道的,我大哥已经有两个儿子了,纪家并不指望我的子嗣传宗接代。”
张斐斐漫不经心地吃着糕点,闻言含着一口糕点笑了,“不急着生孩子,那还急着成婚做什么?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纪玉:“……”
他是个武将,本来就不擅长说话的艺术。
很多时候他宁可跟战马说话,也不想跟人多说——
战马至少不会反驳他。
可是成亲这种大事,不是不说话能躲过去的。
他想了半晌,“那,那成亲了不是更好吗?成亲了……我日日陪着你,我,你要什么我都想法子给你弄来,我陪你吃京城最好吃的点心,去踏青赏花,这样不好吗?”
张斐斐是有点心动。
她想了想,“可是成亲以后就不自由了。”
“怎么会不自由呢?”
纪玉差点急了,他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张斐斐,她怎么还会觉得不自由呢?
“你想啊。”
张斐斐道:“我如今在宫里,是圣后的好妹妹。我要如何圣后从来不管我,皇上也懒得管我,我想干嘛就干嘛,甚至后宫那么大我想住哪都可以。你再看我家里——”
她指了指四周,“这院子本不是我的,是我三哥三嫂的,听说我喜欢,他们就趁我在宫里的时候把院子修整了让出来给我。”
“我若去了你家,自然是你父母安排我住哪就住哪,每日晨昏定省,不能赖床不能自在出游,出个门还得要你那管家的大嫂同意……”
她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说着说着更加害怕了,更加不想成婚了。
纪玉听愣了。
他明白张斐斐为什么不愿意早日成亲了。
像张斐斐这样的千金小姐,从小家里爹娘哥嫂惯着,本来入宫应该收敛些,又偏偏碰上跟亲妈似的爱护她的圣后。
导致张斐斐年纪不小了,还是小姑娘的性子,没吃过苦也不想吃苦。
圣后啊圣后……
纪玉心中叫苦,你可害惨我了。
他下意识看了看屋里屋外的丫鬟仆妇,这些都是伺候张斐斐的老人了,从她们自家小姐嘴里听见这些话,一点儿也不惊讶。
冠军侯府的小姐原是如此,冠军侯和侯夫人惯出来的,谁敢不服?
他只能放缓了口气,几乎是求着她,“那你常挂在嘴边的,裴夫人和顾夫人,她们出嫁了不也很好吗?”
“那怎么能一样。”
张斐斐听见这个,连点心也吃不下了,双手撑着腮,十分忧愁。
纪玉忙道:“怎么不一样?”
张斐斐看了纪玉老半晌,末了憋出一句,“你真要我说?”
“自然,你尽管说便是。”
张斐斐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他让说,那她可真说了。
她慢吞吞道:“顾相早就父母双亡,裴状元也就一个身体不便的老父,他们府中都没有别的长辈,嫁进门就是当家主母。”
“这也就罢了,连轻云的夫婿刘教头也早没了爹娘,听说刘教头自称自己是赘婿,家宅之事更是一应听轻云的了……”
纪玉脑子里嗡地一声,哭笑不得。
像顾明歌和裴俊一样没娘,他是做不到了。
要他像刘大一样入赘,那也不好看啊!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斐斐以为自己实话实说伤到他了,忙解释道:“是你让我说的啊,我可没有嫌你父母俱在的意思。”
纪玉心里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
他无奈地抬起头,“我回去和父母商量商量,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再不娶上媳妇儿,他大哥的孩子都要议亲了,那他这个做叔叔的才丢人!
……
“入赘?绝对不行!”
纪母一听这话,顿时神色凛冽,拍桌否决。
边上纪家大奶奶看着纪玉,轻笑一声,眼中明显带着不屑和调侃。
不怪张斐斐胡思乱想,纪家这一个婆母一个长嫂,都性情强悍,手段刚烈,一看就不是张斐斐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应付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