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圆很认真地想了想。
好一会儿她才道：“妈刚才去找爹说什么了？”
王宝簪顿了顿，想着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便把事情的原委给她说了一遍。
又笑道：“既然你爹说不要，那就不要了吧。”
凌清圆有些不解，“爹说不要就真不要了？要是再劝劝他，兴许他就要了呢？”
王宝簪头一回和女儿讨论朝政之事，听见她孩子气的话并没有笑她，也没有略过这个话题。
她认真答道：“我想着，他不要也好。如今他的名声才好了些，众臣开始觉得他有些宽厚了，但还不够，所以这会儿给拟的尊号还不足够好。”
“不如再等个半年一年的，待你爹广施仁义，声名日显，再让众臣心甘情愿拟个好的来，难道不好吗？”
她解释得很清楚，凌清圆听得很明白，也很兴奋。
她喜欢有人认认真真跟她解释朝政之事的感觉。
“妈，我明白了。我不要别的奖励，我听你说这些就是最大的奖励！”
难得见凌清圆这么高兴的样子。
王宝簪不禁打量了她一回。
她这女儿……
该不会想做太平公主吧？
母女两个站在垂花门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再看院中，凌本源已经在禁军将士的指导下开始“实战”了。
不过跟他摔跤的对象不是高大孔武的禁军将士，而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太监。
书砚看那小太监还是比凌本源高一头，忙拉着人仔细叮嘱了一番，似乎是在叫他小心点别伤着主子。
王宝簪和凌清圆都睁大了眼睛看。
凌本源那瘦弱的样子，能摔得过高他一头的太监么？
谁知凌本源那刚摔上，旁边又来了两人开始摔——
这俩比凌本源俩还小。
王宝簪看清是谁以后，噗嗤一笑，“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弟弟妹妹最喜欢学哥哥姐姐了，阿璞和阿玦看见猫猫学摔跤，他们也跟着摔跤。”
别说，小哥儿俩真是聪明，在边上跟着凌本源听禁军将士讲了一会儿，就学会摔跤的基本动作了。
三个禁军将士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一时忘了上去阻拦两个小皇子。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哥儿俩已经拽衣服的拽衣服，扯腰带地扯腰带，扭在一起摔上了。
“哎呀，还真摔啊！”
王宝簪吓了一跳，这俩小的年纪小身娇肉嫩，下手又没轻没重的，这要摔到青石板地上还得了？
她连忙赶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不知是哪个把哪个一下扭过来，面朝地往下栽——
“阿璞！”
王宝簪吓得大喊了一声，边上禁军将士和宫女太监们都拥上去救人，等她过去拨开人群一看，凌本源垫在凌清璞身下，抱着弟弟露出痛苦的表情。
众人忙把他们拉起来，这才发现凌本源背上的衣裳都被磨破了，里头隐隐透出破皮的血迹。
“快叫太医来。”
王宝簪说着，忙让宫女进去把他的衣裳脱下来看伤势。
“痛不痛，猫猫？”
凌本源摇摇头。
王宝簪又蹲下来摸着他的脸，郑重道：“好猫猫，小小年纪就会保护弟弟了，你可真是好样的！真棒！”
凌本源方才还一脸痛苦，这会儿听见王宝簪的话，一下子就不觉得痛了，还咧开嘴笑了笑。
宫女拉他进去脱衣裳，他还回头看王宝簪，“哥哥要带好弟弟，要护好弟弟。”
王宝簪听罢哭笑不得。
不愧是凌清圆带出来的，这口气跟凌清圆一模一样！
等太医来给他背上的擦伤上了药，又换了新的衣裳出来，凌本源惊讶地看见，两个皇子弟弟鼓着胖胖的小拳头朝他行礼。
“谢猫猫哥哥。”
他赶紧也抱拳还了一个礼，一抬头瞧见王宝簪坐在上首朝他笑，赶忙到王宝簪面前去。
“好孩子，你今天救了弟弟有功，想要什么奖励啊？”
“我不要。”
凌本源抿着唇摇头，“我本来就该救弟弟的。”
言下之意，他不是为了奖励才救人的。
王宝簪笑了，指指凌清圆，“今天你姐姐也立了功，我也给她奖励了，立功受赏天经地义。姐姐能要，你为什么不能要呢？”
凌本源疑惑地看向凌清圆，见凌清圆朝他点头，才相信确有其事。
看来必须得要。
那他要什么奖励好呢？
凌本源想了老半天，忽然看了看凌清圆，“我想跟虎子哥哥他们去读书。”
王宝簪一听便笑了，这还不简单？
原本凌清圆就打算教他学会常用字后就带他去学堂一起读书，没想到他自己提出来了。
“好啊。”
她摸摸凌本源的头，“到时候你就和姐姐一起去读书。”
她原以为这么说凌本源会很高兴，没想到凌本源吓得睁大了眼睛，两手乱摆，“不是不是，我要跟虎子哥哥他们去读书，不是跟姐姐们去读书。”
凌清圆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可是虎子哥哥他们就是和我一起读书的呀。”
凌本源一脸绝望的呆滞。
怎么会呢？
他还以为姐姐们是在一起读书的，哥哥们又是在另一个地方读书的，原来只有一个学堂，哥哥姐姐们都在那个学堂……
见他吓坏了似的，王宝簪惊讶地看向凌清圆，“你们怎么他了？猫猫提起姐姐们，都吓呆了。”
这孩子不是怕男人么？
怎么现在不怕男人了，开始怕小姐姐们了？
凌清圆自觉理亏，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端木雅和第五思她们大小姐脾气了点，骄傲了点，对着不识字的凌本源教得凶了点……
她虽然没有端木雅和第五思那么凶，不过在凌本源眼里，估计也是半斤八两。
她轻咳了一声，朝凌本源道：“秋意浓秋姐姐，她对你很温柔吧？你跟她坐一起让她教你，我不让端木雅她们教你了还不行吗？”
秋姐姐。
那是四个姐姐里唯一一个不凶的。
凌本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点头。
王宝簪险些笑出声。
罢了，孩子们有孩子们自己的玩法，只要不是太过分，她这个当妈的还是少插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