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慢点!”
轻云吓得赶紧扶她,顾明歌立刻上前,不过两步就停住了。
硬生生又把脚收了回去。
“没事儿。”
王宝簪自恃不是头一次怀胎,且她身体一向很皮实,并不担心。
等她稳稳坐起来,顾明歌方上前道:“众臣已经散了,臣和裴刘二人留下,将方才众臣商议的结果说给皇后娘娘。”
“好,到前头说罢。”
王宝簪接过轻云倒了茶,喝了一大口,立刻精神不少。
她一面走一面回头朝顾明歌道:“怎么样?我刚才一不小心睡太久了,有没有人说我偷懒?”
“没有。”
顾明歌微微含笑,“皇后娘娘多虑了。方才众臣都在说皇后娘娘体贴臣下,心疼大家肚子饿给点心吃。尤其内阁中有几位大人年纪确实大了,从前跟着皇上那般兢兢业业……也确实为难他们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宝簪从中咂摸出了些东西。
她理政的能力恐怕拍马也赶不上凌云横,没关系,她可以靠春风般温暖的“母爱”来稳住人心。
这可是她强项。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她得发挥自己的特长,找到属于自己那条路!
……
午膳是在乾宁宫用的,凌清圆下了学也直接来这吃饭。
一来是节约时间,不用回到大坤宫后再到乾宁宫来看凌云横,二来母女俩也想多陪陪他,跟他说说话或许他能早点醒。
王宝簪一面吃,一面透过敞开的门往内室看,看池蛤他们给凌云横喂饭。
人虽然昏迷着,可该喂的一点没少喂。
米汤,肉汤,菜汤。
按照王宝簪的要求,还增添了水果打成的汁水。
虽然人不醒喂食很困难,但池蛤等人也算尽心尽力,一勺一勺地慢慢喂,小心地调整他头部的角度让食物进入腹中。
王宝簪自己吃完,就坐到床尾看他们喂。
“皇上平日太忙,吃什么都急匆匆的,现在倒好了,要花平日好几倍的时间吃饭。该!”
她这话不知是在嗔怪凌云横,还是说给内监们听。
池蛤等人听了一时不敢乱回话,忖度半晌才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王宝簪细看他的面容,比刚刚病倒那会儿好多了,也许是因为进了些流食,面颊微微有些血色。
这样安安静静闭着眼的神态,倒觉得乖乖的,讨人喜欢得很。
她不禁笑了笑。
本想摸摸他的脸,可池蛤他们还没给他喂完饭,她不好过去,只能顺手摸了摸他的脚。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池蛤,“太医说要每日给皇上按摩,你们可以照做么?”
“自然有。”
池蛤立刻点头,“早起就全身按过一遍了,到晚上再按一遍,这样一日是两遍。”
王宝簪笑着应了,“池大总管,皇上平日倚重你,本宫也信任你。把皇上交给你照顾,我这儿就放心了。”
池蛤听得眼圈微红。
三舅公进宫诬陷皇后通奸那回,他得罪了皇后娘娘。
没想到她如今不计前嫌,对自己委以重任,这般信他,叫他心中好生感动。
其实倒不是王宝簪多看重他。
这个人自有他讨厌之处,可凌云横一直用他,说明凌云横信任他。
只要他不是个傻子就必然明白,只有凌云横醒了,他这个大总管的地位才能保得住,因此王宝簪才敢把照顾凌云横的事托给他。
凌清圆吃好了也走过来,站在床边看了看,她爹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爹。”
她喊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又自顾自道:“妈说,你现在这样,要多和你说说话,你才能早点醒。”
可是,她说些什么好呢?
平日爹爹能回她话的时候,她也没见得跟他说多少话。
凌清圆想了想,看向池蛤,“所以池大总管,你平日照顾爹的时候要多跟他说说话,记住了吗?”
池蛤:“???”
“奴才……记住了。”
池蛤嘴上应了,心里叫苦连天。
他跟皇上说话?
他一个奴才,能跟皇上说什么话啊!
皇上平日最讨厌奴才们呱噪惹他不能静心处理政事,虽然明知皇上这会儿睡着不能拿他怎么样,可万一他忽然醒了……
池蛤想着,脸上已经现出一个委屈的苦脸。
王宝簪十分同情地看他一眼。
伺候凌云横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差事,主子脾气臭不好伺候,加上过于勤政节俭很少给赏钱,乾宁宫的宫人羡慕大坤宫的宫人,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道:“这事不用担心,我已经交给大姐了。她日后会时常进宫看望皇上,和皇上聊聊家常,聊聊乡间幼时的事。至于池蛤你们……伺候好皇上的起居就行了。”
“哎,奴才记住了!”
池蛤喜不自胜地应了。
……
“咦,侬今日回来好早哇。”
裴大爷正请了几个邻里的老头在家下象棋,忽见平日披星戴月的儿子大半天回了家,简直像活见鬼。
那几个邻里老头却欢喜得很。
早知道裴老的儿子是朝中要员,是鼎鼎大名的状元郎,可惜他们回回来,裴俊回回不在府里。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着状元郎的真面目。
裴俊拱手应了,见邻居在家中玩,不好直说,便没说什么,也朝那些大爷们拱拱手寒暄几句就进屋了。
没一会儿裴大爷就跟进去了。
“侬出啥子事了,啊?”
“我没事。”
裴俊轻声道:“皇上病了,现在皇后娘娘代掌朝政,自然不用像从前随侍皇上一样整日待在宫中,所以就早回来了。”
裴大爷高兴道:“那好啊。你总不着家,前日我想同你说去庙里祭拜你娘的灵位,也知道你不得空。既然你现在得空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其实裴大爷攒了一堆需要裴俊陪他去办的事,只是别的事没有这件事紧急,所以他今日先说了这事。
裴俊下意识往外头看了看,蹙起眉头,“爹,你说什么呢?皇上病了,身为人臣我们都十分担忧,您怎么能说……怎么能说‘好’呢?”
裴大爷被他说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