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宫闱密事，乾宁宫的人不会这么快把消息透出去。
凌云燕来得这么巧，多半是凌清圆找来的。
怪不得这孩子刚才并不急着帮自己辩解，原来留了后手。
老母亲的心甚是安慰啊……
孩子长大了，也长心眼了，以后不管人生际遇如何，多半都能护住自己了。
……
“皇上，此事交臣来主理吧。”
凌云横正愁此事关乎王宝簪的名誉，既要重视严查，又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以免传扬出去。
顾明歌得知，主动揽了差事，“大理寺那头有驸马在，原是不必担心的。只是此事事关皇后娘娘声名，还是由臣主理调度要好。”
“那就辛苦你了。”
凌云横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
无论朝中发生什么大事，顾明歌永远是他可以信任的人。
这不，一出事他就来帮自己分忧解难来了。
顾明歌拱手领命，步出御书房的那一刻，神情在阳光下渐渐阴霾。
造谣皇后私通，幕后之人用心歹毒，毒到想要王宝簪的命。
这种人……
他绝不容许活在这世上。
……
罗氏到这会儿才后悔那日御花园为什么要得罪公主。
要是平时，几日不许她进宫就罢了，可现在这种时候，不让她进宫打听情况，她心里跟有几百个爪子抓挠似的，浑身不自在。
派人传信进宫问胡月姬，消息也是泥牛入海，收不到半点回音。
宫里到底怎么样了？
皇后受处置了没有？
可急死她了！
胡月姬之父胡旦刚到新的衙门任职，正是忙碌的时候，早出晚归。
每每晚间归家就瞧见罗氏心不在焉，走来走去的，看得十分碍眼，直想往书房躲。
“哎，老爷别走啊！”
罗氏忙拉住他，“老爷今日去衙门可听到什么消息吗？宫里是不是出事了？”
“宫里能出什么事？”
胡旦皱着眉头，“你上回在宫里得罪公主就罢了，现在还打听宫里的消息，你想干什么你？”
罗氏知道他外强中干，并不害怕，扁扁嘴，“我这不是担心女儿么？老爷你快说啊，宫里是不是出事了？”
“我哪知道宫里是不是出事了，老爷我又不是内官。”
胡旦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刑部衙门公干，忙得昏头黑地的。何况我刚回京，就算宫里有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八卦给我听。”
“知道了知道了。”
罗氏失望地摆摆手，让他去书房。
胡旦：“……”
倒成她指挥自己了！
他没好气地走开，罗氏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想这事不对。
宫里要是别的事，胡旦可能听不到消息，但皇后的事是多大的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难道皇后没受处置？
不可能啊，她明明安排得天衣无缝……
“急死人了，这生闺女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传个信回来！”
罗氏一着急，倒把胡月姬在嘴里骂了好几遍，却不知宫里这会儿不单是胡月姬，任何一个嫔妃都传不出消息来。
……
“娘娘，您又弄新种子回来啦？咱们这地都快种不下了。”
瞧见胡嫔从内务府回来，手里拿着亲自挑选的种子，永景宫的宫人都好奇地来看热闹。
同时故意大声说给路过的宫人听，好叫人羡慕羡慕。
自家主子太有上进心，他们这些宫人可不就跟着躺赢嘛！
王宝簪分析过宫人这种风气，这就像你高中三年辛辛苦苦考了个二本，结果你的学校争气，自己升上了一本！
再看隔壁芳贵人呢，学校不争气，二本都险些掉三本了。
胡月姬笑道：“这是花种。本宫瞧见母亲上回进宫不大喜欢这菜地，所以想在边上种些花。母亲喜欢芍药，等她过些日子能进宫了，没准芍药都发芽了。”
原来是花种。
宫人们围着议论起来，一个小太监忽然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娘娘您的母亲是得罪了公主被罚几日不许进宫，可这些日子好像也没见别宫嫔妃的娘家亲眷进宫啊。”
“是吗？”
胡月姬只在意自己的菜地和刚回京的母家，闲时便是去大坤宫，其他宫嫔妃的事她不在意，因此听听就过去了。
三舅公那事王宝簪谁也没说，假装无事，每日该干嘛还干嘛，菜地浇水，庭中看花，喝清茶配蜜饯。
同时让大坤宫的宫人在后宫中留心，看看这事之后其他各宫有什么动静。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各宫反应都很正常，没有谁有异样的。
只有一次张斐斐在大坤宫和她吃茶聊天时提了一嘴，说这回纪玉回口信的时间又延长了，已经七八日了还没回话。
王宝簪只能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恐怕不是纪玉没回口信，而是帮他回口信的人消息传进来，也到不了正主耳朵里，早就被封锁了。
……
后宫里，王宝簪关注着各宫的动向；
前朝中，顾明歌领着大理寺，已经基本锁定了几个目标。
“这几个妇人的画像，可有哪个是见过的？”
夜半时分，大理寺监牢点着灯火，睡得昏昏沉沉的三舅公被差役拎起来，看见刑房里坐着清俊的年轻文官。
还没看清楚，差役已将几张画像怼到他脸上。
他立刻哎呦起来，“这黑灯瞎火，我老眼昏花，如何看得清？”
“给他点水。”
那年轻的文官忽然开口。
三舅公以为他是让差役去给自己倒茶，正得意地等着，不想差役回来，一瓢冷水给他兜头浇下——
“眼还花不花，还要不要水？！”
三舅公浑身打冷颤，一把老骨头差点被跌到地上。
见差役又舀了一瓢凉水回来，吓得连忙摆手，“不花了，不花了！”
差役这才重新把几张画像拿给他看。
他一张一张看过去，看到第三张的时候停住了，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很久，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他才道：“是她，就是她！”
差役把那张画像拿出来，双手捧到顾明歌面前，“相爷，您看。”
顾明歌接过那张画像，画上是他最怀疑的人选，不想三舅公指认的也是她。
这下对上了。
“怎么样，查出来没有？”
忽见王宝壮从外头进来，打着呵欠，一面走一面解释道：“我等长公主睡了才偷偷溜出来的，查清楚没有？”
三舅公一见是他，赶紧朝他伸手乱抓，“大壮，大壮！是我哩，我是你三舅公啊！”
王宝壮回他字正腔圆的一声，“滚！”
诬陷他妹妹通奸，还好意思找他攀亲戚，这个老贱人！
顾明歌将画像递给他，“等天一亮，你带人随我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