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
不知怎么的，高村花不大喜欢罗氏那张精明漂亮的狐狸脸。
要不是因为她是胡嫔的母亲，在宫中也算有头有脸，高村花还真不想搭理她。
罗氏小声凑近她耳朵，“有件事恐怕您还不知道，那日我见过芳贵人了，她居然还是个黄花大姑娘！都做了几年的嫔妃了，怎么还是黄花大姑娘呢？”
这话听得高村花更不舒服。
用“见”的就能“见”出是不是黄花大姑娘，这可不像正经人家出身的夫人说的话，更像是青楼老鸨子。
看出来就罢了，还这么口无遮拦地挂在嘴上说，像什么样子？
高村花眉头微蹙，“然后呢？”
罗氏愣了愣。
这么大的事，第五家的人就不在意？
她尴尬地笑笑，“您是芳贵人的伯母，自然也不忍心看着她一朵好花就这么凋在宫里——”
“我忍心啊。”
高村花面不改色地抢白。
罗氏：“……”
什么情况？
她怎么觉得，这位高氏夫人好像早就知道这事，而且一点都不在意？
她思量之时，高村花冷笑一声，心道胡嫔这母亲未免太心高气傲，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一个初来乍到到京城的人，不说和和气气地到处与人交好，反而一来就想管宫里的事——
她真把自己当皇上他老丈母娘了不成？
“罗夫人，有句话我还得提醒你。”
高村花忽然开口，惹得罗氏更加吃惊。
她女儿是嫔位，高村花的侄女只是贵人，她凭什么用这么高傲自矜的口气同自己说话？
偏偏高村花还就这么说话了，她微微抬起下巴，淡淡道：“宫里的事，都有皇后娘娘做主。你初来京城，多享享京城的荣华，闲了进宫看看宫里的美景，这也就是了——”
“京城许多事你不懂，闲事还是少管得好。”
罗氏听着不高兴了。
那是她亲女儿的事，怎么能叫闲事呢？
她女儿在宫里大小也是个嫔位，被人尊称一声“娘娘”，也是个正经主子，她怎么就不能管管宫里的事了？
她皮笑肉不笑道：“高夫人您也太小心了，这皇宫里别的事我们不能管，这自家女儿的事有什么不能管的？”
“什么自家女儿。”
高村花漫不经心道：“也就是在宫里，这要在外头，妾室的父母哪有资格尊贵体面地来看女儿？不当奴仆打发就不错了。”
她懒得跟这个罗氏多话，见第五家几个子侄和姑娘似乎都跟别家孩子说上了话，她急着想过去看看，抬脚便走了。
罗氏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一个贵人的伯母也敢在我面前摆谱！”
她正没好气，忽然看到御花园一角挤着几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偷偷摸摸的，看年纪也不是来赴今日花宴的。
“哎呀，别挤了，我都要掉出去了！”
端木雅一手扶着假山，一面往第五思那边挤。
第五思不敢挤公主，只好往秋意浓那挤，差点把秋意浓挤到外头去。
幸好她人瘦小，不然真到外面去就被发现了。
凌清圆回头看她们一眼，“小声些。我都说了今日这花宴不是给咱们玩的，都是给适龄要成亲的人玩的。你们要是再吵，我们都得回去了。”
她们当然知道今日赴宴的都是适龄未婚的公子小姐，正因为这个她们才想来看热闹的。
为了能多看一会儿，端木雅几人总算安静下来。
不想忽然听到头上一声炸雷似的喝斥，“你们是哪来的小宫女，在这鬼鬼祟祟的，还不快出来？”
端木雅等人从未听过有人对她们如此无礼地说话，因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是骂别人的。
罗氏本就因为高村花的怠慢正在气头上，见几个小宫女都敢不搭理自己，正好拿她们撒气。
她伸手就像拎小鸡崽似的把最前头一个小宫女拎了出来，吓得端木雅几个大叫起来。
“你敢抓公主！”
“快放开公主！”
罗氏打量凌清圆一眼，见她生得娇美可人，隐约有些眼熟，可看穿着打扮还不如其他几个小姑娘富贵。
“还公主呢！”
罗氏嗤笑一声，漂亮的狐狸眼里透着凶光，“头上连根金钗都没有，有这样的公主么？”
凌清圆淡淡撇开她的手，整了整被罗氏揪乱的衣襟，这才抬起头，眸子里未见丝毫惊慌之色。
“你是何人？”
罗氏愣了愣，心道不愧是皇宫，连个小宫女气度都不错。
她有些骄傲地抬起下巴，“我是胡嫔娘娘的母亲。”
“哦。”
凌清圆想起那日听小乐子提过，胡嫔一家从地方任上调回京城了，“原来是胡娘娘的母亲，怪不得。”
怪不得连她都不认识，原来是刚进京。
罗氏听她这话有些古怪，不知道她为何称胡月姬为“胡娘娘”而不是“胡嫔娘娘”。
这两个称呼听着也差不多，她没多想，倨傲道：“你们几个小宫女躲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没安好心呢？报给管你们的女官，保管狠狠打你们一顿！”
说罢冷哼一声，等着这些小宫女害怕地跪地求饶。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道呼声，“公主，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奴才们好找呢。”
罗氏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着鲜亮的太监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找过来了，靠近的时候腰自然地弯下去了，恭恭敬敬地到那个小宫女面前行礼。
她彻底看傻了。
凌清圆道：“没什么，我们听说御花园有花宴，顺道过来瞧瞧罢了。”
端木雅等人听她不提刚才罗氏无礼的事，连忙大声道：“乐公公来得正好！刚刚公主是被这位夫人拎着领子提出来的，还骂我们没安好心呢！”
第五思也愤愤道：“她说她是宫里胡嫔娘娘的母亲，乐公公，胡嫔娘娘的母亲大，还是公主大？”
小乐子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