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没见过了。”
张斐斐老老实实道:“他又不能进宫,我又不能出宫,我们怎么见面嘛……我们还能做什么啊?”
王宝簪:“……”
她倒反问起来了。
“咳咳。”
王宝簪轻咳两声,“这些信里,只有前头一两封说的是如何驯马之事,后头就是谈天说地了。你们为何聊得这样热络,那个纪将军……是不是觊觎你?”
“觊觎?”
张斐斐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一时没听懂王宝簪的意思。
边上胡月姬忙道:“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是问,你和这个纪将军有没有私情?他有没有爱慕你?”
再蠢的女子听见“私情”两个字,也会很快敏感起来。
张斐斐这才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她看了一眼边上的池蛤,忽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抄宫之后她那些信就都不见了,原来是被池蛤拿走了,看来连皇上都知道这件事了。
她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问他驯马的事,再后来……再后来就是觉得好玩,所以一直回信。他,他可能也是觉得好玩,何况他不知道我是贵妃!”
池蛤在旁道:“贵妃娘娘,您应该知道宫规。不管是嫔妃还是宫女,都不能与外男私相授受。您这书信往来,就是没有私情,也违反宫规了。”
王宝簪没说话。
违反宫规是肯定的,这一条张斐斐辩无可辩。
她在意的是他们俩到底有没有私情,只要不是真的有私情,这事她就能帮张斐斐逃过一劫。
她清了清嗓,分别看了池蛤和胡月姬一眼。
而后缓缓道:“张贵妃的性子,你们都知道,就是年纪小贪玩。她根本不懂人事,何来什么私情?不过是一时好玩忘了宫规而已。”
“何况……”
她拍了拍桌上那叠书信,“这里头纪将军的话,字里行间也没什么暧昧的意思,我看这就是一场误会罢了。”
胡月姬想了想,忽然道:“皇后娘娘,兹事体大,是不是应该查查纪将军那边,看看张贵妃的回信是否得体?”
纪玉的信没有暧昧言语,不代表张斐斐的信也没有暧昧言语。
王宝簪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
胡月姬忙把头一缩。
糟了,她忘了皇后素来和张贵妃交好,看来皇后这是有意要保张贵妃,她说错话了!
边上的池蛤飞快看了王宝簪一眼,等她的决断。
王宝簪揉了揉额角。
这事要只是她和张斐斐知道,那倒罢了,偏偏胡月姬和池蛤也都知道。
她如果徇私枉法得太明显,摆明了她这个皇后不公正,日后宫里谁还会信服她?
她想了想,问张斐斐,“你说实话,你对那个纪将军,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张斐斐犹豫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轻轻摇头。
王宝簪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道:“那就查那个纪将军,把张贵妃给他的书信都拿来。不过这事要办得隐秘,决不能让外人知道。”
“池大总管,你亲自去办,没问题吧?”
这事本来就是池蛤发现的,他来办再正常不过。
可池蛤怎么觉得听皇后娘娘的口气——
那么像威胁呢?
……
纪玉只是个五品校官,搜查他的家并不费什么工夫。
池蛤很快就把张斐斐写给他的信都搜出来带走了,按照王宝簪说的不惊动外人,他并未把纪玉带走,只是让人把他看押在府里。
王宝簪拿到信,立刻一封一封地对照着看起来,从纪玉的第一封信,到张斐斐的回信,再到纪玉的第二封……
细细看完一遍之后,已是夜深。
香云在旁添茶,好奇道:“皇后娘娘,您看得怎么样了?张贵妃和那个纪将军到底有没有私情啊?”
“当然没有。”
王宝簪一口否定。
事实上张斐斐信里确实没什么暧昧言语,她还真怕信里有什么,比如“喜欢你”,哪怕只是“想你”,私情的罪就逃不掉了。
幸好并没有。
那个纪玉纪将军也算正人君子,并没有言语轻薄或者引诱张斐斐,王宝簪心里总结了一下他俩这情况——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幸好池蛤早发现,要是再晚几个月发现书信,那时就很难保证信里没有暧昧言语了,那张斐斐和这个纪玉都活不了。
“明天一下朝就去把皇上请来吧。”
王宝簪吩咐香云,香云有些惊讶,还是应了。
平日皇后娘娘从不会一大早地打扰皇上处理政事的,看来她对张贵妃之事十分看重。
次日一早,凌云横一下朝就看到了站在廊下等他的轻云。
“皇后怎么了?”
“皇后娘娘没事……是想找皇上商量点事。”
凌云横从没见王宝簪这时辰派人来找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好。
他回头看向顾明歌,“丞相先带他们到御书房议事,朕随后就到。”
说罢大步流星地朝大坤宫而去。
“皇上今日这么晚才下朝啊,口渴了吧?”
王宝簪笑呵呵的,“轻云,把这普洱换了去倒牛乳茶,我亲手煮的那壶。”
凌云横眉头一皱,在榻上坐了,“有话直说,你这献媚讨好的朕很不习惯。”
王宝簪:“……”
说得她跟哈巴狗似的。
她觉得有失尊严,咳嗽了一声,“是有事要和皇上商量来着。就是张贵妃和军中校官纪玉书信往来之事,我已经查实了,只是朋友之交,并无私情。书信都在这里,皇上要是不信可以查看。”
“不用看了。”
凌云横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牛乳茶,“你说怎么处置便是。”
王宝簪早就想好了,“张贵妃虽无私情,但与外男通信也违反了宫规,就罚她三个月的俸禄,让她抄写一百遍观音心经思过,皇上觉得可好?”
一百遍观音心经?
糊弄三岁小孩呢!
这一百遍听着吓人,可观音心经一篇才二百来个字,一百遍不用几日就能抄好,王宝簪明摆着是护着张斐斐。
“也罢。”
他摆摆手,“既然没有私通,小罪你看着处置就是。但是那个纪玉敢与宫眷私相授受,胆大包天,不能不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