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嫔妃一听这话,都十分惊讶。
她们原本就觉得梅常在忽然得宠的事奇怪,毕竟大家都不是新人了,在宫里熬了两年,皇上要看上不早就看上了?
根本用不着等现在。
碍于“宠妃”的风头太盛,没人敢主动提出疑问,这会儿听王宝簪一说,其中分明有隐情。
“皇后姐姐,什么来龙去脉啊?”
好奇宝宝张斐斐发问,站在她身后的胡月姬看她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王宝簪用脚尖指了指梅常在,“让她自己说。”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梅常在。
梅常在登时慌了神,“不论我用什么得了圣宠,终归是得宠了,皇后娘娘就如此善妒么?”
“你那也算得宠?”
边上的香云冷笑一声,“你在大坤宫得知皇上有腰病,把传家的宝贝虎骨酒献给皇上,还非说只有你会按揉之法。”
“皇上不过拿你当个药婆医婆罢了,你身边的宫人便满宫里放言说你得宠了,实则皇上可曾碰过你一指头?”
香云这话一出,梅常在顿时又羞又窘,满脸通红。
众嫔妃恍然大悟。
原来梅常在“得宠”就是这么个“得宠”法儿!
张斐斐道:“怪不得皇后姐姐这些日子一点都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呢。原来你早就知道真相了,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
王宝簪:“……”
好说,好说。
主要是她宫里有个“报喜鸟”,有些真相她想不听都不行。
梅常在闻言越发愤恨,“为什么?臣妾是罪臣之女,无依无靠,只想求皇上一点恩宠好度日,皇后娘娘为什么这么狠心,就是不肯给臣妾一个机会?!”
香云在旁翻了个白眼。
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哪个做正妻的会主动让夫君去宠幸妾室?再大度也不是在这种事上啊!
皇后娘娘已经算是十分贤德大方了,可莫说她,便是《列女传》,又有哪一篇是歌颂女子做正妻主动让夫君宠幸妾室的?
那就不叫奇女子了,叫大傻子!
王宝簪慢悠悠地看了梅常在一眼,“我怎么没给你机会?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梅常在一愣。
只听她道:“你去献虎骨酒的事,当天就被小清圆撞见了。我并没有去打扰,甚至刻意不让小清圆和大坤宫其他人去乾宁宫打扰。”
“否则你以为,你能那么顺顺利利连着去乾宁宫那么多天?”
梅常在咬了咬唇,当初她也觉得顺利得不可思议来着。
王宝簪接着道:“若是皇上因为那几日的单独相处对你生了情意,宠幸你甚至晋封你,我都不会反对。可皇上就是不肯碰你——”
“这难道是我的错?”
这话一出,梅常在错愕地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
王宝簪顺势看了一眼众嫔妃,胡嫔和芳贵人等都若有所思。
今日既然把话说开,她索性多说一些,“你口口声声我善妒,无非是不敢指责皇上对你无情,所以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你也不想想,但凡男人有心要去外头寻欢,岂是女子防得住的?何况那位是皇上!”
说到这,她冷笑一声,“我往日里总觉得你们这些嫔妃年纪小,便有些什么不正的心思,也当你们是孩子总能改邪归正,所以一直宽容着。”
“不想你把我的宽容当成了理所应当,稍有不顺你的意你就要杀我的孩子报复我。你要杀就杀我,几个月大的孩子何辜?”
梅常在不知是悔悟了,还是知道死到临头开始害怕了,忽然膝行爬到王宝簪面前,抓着她的脚苦苦哀求。
“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皇后娘娘一向待臣妾那么好,臣妾却糊涂至此,臣妾错了……”
她抬起头,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楚楚可怜,“当初臣妾受贞妃蛊惑,差点寻死,是皇后娘娘开导臣妾,保护臣妾,救了臣妾的命。”
“求皇后娘娘再救臣妾一次!再救臣妾一次!”
她放开王宝簪的脚,拼命把头往地上磕,发出骇人的“砰砰砰”的声音。
没几下她额头就一片鲜血淋漓。
王宝簪素来疼惜女子,最见不得女子哭,这事她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
香云正要开口,忽听轻云正色道:“皇后娘娘,这次您可不能心软,毒害皇嗣是灭九族的大罪,怎可轻饶?”
要是这回饶了梅常在,日后宫中任何人对皇后娘娘有不满就毒害皇嗣,那日子还怎么过?
香云闻言看了轻云一眼,满脸写着“说得好”。
协理后宫的顾明柔也道:“皇后姐姐,轻云说得对。我知道你素来心软,可这次再心软也不能原谅梅常在啊。”
“我没打算原谅她。”
王宝簪站起来,眼神微冷,“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梅常在的罪怎么定,自有国法宫规去定义,与我无关。”
说罢便要往外走。
梅常在大骇,飞快爬上前抓着她的腿,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皇后娘娘救救我!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还不想死!”
可惜这回,救命稻草没有救她的命。
王宝簪甚至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懒得,脚上用力将她踹开,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春境殿。
顾明柔等落在后头的嫔妃鄙夷地看向梅常在,“做出这种事还有脸求皇后娘娘饶你?你若还要点脸,就该抹脖子自尽才是!”
说罢跟上王宝簪的步伐连忙离开,像是生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
梅常在毒害皇嗣,罪证确凿,皇上亲自判了诛九族。
人是连夜被堵了嘴拉出去杀的,后宫众人都没听见动静,只是第二天再到春境殿外头,才发现人去楼空,春境殿成了一座空城。
主子死了,宫人也都发放到宫中做脏活累活的地方,最后也没人知道梅常在到底是怎么死的,是鸩酒还是白绫。
只听说梅家连远亲都被抓出来杀了,泱泱大族,百年梅家,经过前前后后三次治罪查抄,这会儿才叫死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而亲自判罚此罪的凌云横此刻坐在御案后,看着案上厚厚一叠书信,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池蛤从储秀宫抄出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