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柔吓了一跳。
从小到大，她最怕哥哥连名带姓地叫她，哪怕口气是温和的。
她知道，如果真的温和，哥哥不会这样叫她。
何况他今日神情如此狠戾？
她惊讶之余，很快镇定下来，“凭什么说是我？”
顾明歌拧着眉头，口气略显急躁，“那日你说若我不成婚，你就伤害我最爱的人。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气话，谁知紧接着就听见二皇子中毒的消息。”
“不是你，还能是谁？”
王宝簪为人大方，素来与人为善，深受后宫嫔妃和宫人拥戴，谁会为了针对她故意只给二皇子下毒？
顾明柔听了这话，反倒一愣。
她越是不开口，顾明歌越以为她是默认。
他狠狠心，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去哪？”
“去面见皇后，求她原谅你。”
他心里有盘算，若他带着顾明柔去请罪，主动将事情和盘托出求王宝簪原谅，她还有一线生机；
若等皇上查出真相，顾明柔这辈子就算完了。
她还不到二十岁，不能就这么死在宫里。
“放手！”
顾明柔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用力挣脱他。
他回头看去，只见她伤心的眸子含着泪，委屈不平，“哥哥，你最爱的人竟然是她，不是我吗？！”
说罢去将桌上的食盒打开，里头只有一小碗火腿笋片粥。
“这是我今天的午饭，你若不肯娶妻我就每顿只吃这点，把我自己饿瘦，饿死！看你心疼不心疼！”
“没想到你，你……”
没想到他最爱的人不是她了！
她终于忍不住，伤心地大哭起来。
顾明歌看看那一小碗粥，再看泪水不断的顾明柔，这才明白他理解错了。
“阿柔，这么说，二皇子的毒不是你下的？”
“给二皇子下毒，若是事发我们兄妹俩都得死，我有那么蠢么？”
别说他们兄妹俩，怕是他们早就入土的父母也要被拉出来鞭尸，她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顾明歌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是他太着急了，一听见二皇子被下毒的事就联想到了顾明柔的话，把她惹哭了。
他放低了口气，上前几步，“哥哥最爱的人当然是阿柔，父母不在了，你我兄妹相依为命，阿柔自然是哥哥最爱的人。”
“骗人，你刚刚那意思分明皇后姐姐才是你最爱的人！”
“那是我误以为你是这样认为的……”
……
打从得知皇上有新宠，裴俊就准备好好劝谏一下皇上。
没想到还没找到机会劝谏，那个梅常在就失宠了。
紧接着就传出二皇子中毒的消息，裴俊思量着，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梅常在失宠，二皇子就中毒，会不会是梅常在心怀怨怼，所以给二皇子下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裴俊和刘瑜闲聊的一句话，倒让池蛤觉得很有道理，报给了凌云横听。
凌云横闻言眉头一蹙，“失宠？朕什么时候宠过梅常在？”
“额……”
池蛤犹疑片刻，道：“就是前些日子梅常在每日来给皇上治腰病，宫里的人不知道这事，这才以为梅常在受宠。”
皇上的病当然不能轻易说出去，因此治病的事闷在乾宁宫，并未外传，外头难免误会。
“哦。”
凌云横点点头，合着他的嫔妃得宠又失宠，他反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简直离谱。
“你去梅常在宫里查问一番。”
他道：“既然下毒必定有痕迹，毒草、药罐，乃至药的碎屑粉末，仔细搜查。”
池蛤惊讶道：“皇上的意思是抄查春境殿？奴才听说梅常在可还在病中呢，抄查宫殿这样没脸的事，会不会把梅常在气得更加病重？”
“所有宫人的住处不是都抄查过了么？既然如此，嫔妃们的住处也都抄查一遍，便没有谁没脸谁有脸了。”
池蛤听了心惊，到底没说什么，默默退下。
自从二皇子中毒的事发作之后，宫中各处都细细抄查了好几遍，一无所获。
他早知道按这个势头下去，皇上一定会抄查各嫔妃的住所，只是没想到皇上这样无情，没给嫔妃们一点面子。
至少两位贵妃那不应该抄查啊！
可这话他不敢说，万一追查出来就是两位贵妃之一下的毒，连他都要跟着倒霉。
他走到廊下，振臂一挥，“所有不当值的人都跟我走，今日有大事，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搜宫是一件很侮辱人的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宫人们的住处都查抄好几遍了，就是一直没动嫔妃们的住处。
除非已经有了一定的根据，否则不会查抄嫔妃们，毕竟她们都是有品级有体面的，尤其是两位一品贵妃。
王宝簪听见这事，知道凌云横让乾宁宫的人去查抄，是主动当坏人，免得她为难。
她想了想，叫来轻云，“你去把两位贵妃请到我这里来，就说怕搜宫吓着她们，让她们来我这里坐坐说说话。”
眼不见为净，总比当着面被查抄要强。
轻云立刻去请人，不多时顾明柔和张斐斐就来了。
看她们的脸色，显然还是被吓到了。
“皇后姐姐，池大总管带着人和家伙，连禁军都出动了，真吓人。”
张斐斐说着，轻拍自己的胸口，“你说要是真的给二皇子下毒的人，看见这场面吓都吓死了，肯定不打自招吧？”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没城府啊。”
顾明柔笑着说她，尽管不是下毒之人，她也觉得有些害怕。
她看向王宝簪，“皇后姐姐，你说下毒的人会是谁呢？”
张斐斐道：“肯定是哪个嫔妃呗，皇上都派人去搜查嫔妃住处了。不过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干这种事？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
张斐斐小声道：“该不会是那个芳贵人吧？她仗着第五家的贵势能护着她，又或者就是第五家指使她干的？我娘说了，年前收购马场的事，第五家都敢跟皇上作对呢！”
顾明柔听了这话，觉得有些道理，“皇后姐姐，小斐斐这次说得很对，我赞同她。而且芳贵人还在大坤宫烫伤了脚，没准真对你怀恨在心！”
王宝簪默了默。
“看看这次查抄能抄出什么来吧。”
……
另一头，池蛤带着宫人一个宫一个宫地查抄，按照顺路原则一气儿查下去，并未有什么不妥。
最后查到储秀宫，也并无药草的痕迹，更没有什么药罐药粉。
他正要带人离开，忽听一个小太监道：“大总管，这妆台里有好多信，不是张贵妃娘家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