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簪准备带张斐斐去。
一来她知道张斐斐爱热闹，最盼着出宫玩，二来她是武将之家张召的女儿，正好还能让她在演习场上见到她父兄。
果然，张斐斐高兴得差点蹦到房顶上。
“皇后姐姐，那我呢？”
“小柔柔，你怕是不能去了。”
王宝簪拍拍顾明柔的肩膀，“以前就罢了，如今宫里多了两个小皇子，不能没有主持大局的人。”
“宫里除了皇上和我就是你了，你也不在，万一出什么事底下人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顾明柔明白这道理，叹了一口气。
她也很想出去玩，可想了想皇后姐姐把后宫都托付给她，这是极大的信任，便没那么不平了。
不多时，胡月姬和芳贵人等人也都来了，看样子都想跟着出宫去看演习。
胡月姬道：“皇后娘娘，臣妾进宫后还没机会出宫看过，臣妾的父亲又在地方任上，京中很少亲友能入宫看望。”
“这样盛大的演习，臣妾也想出宫看看，行吗？”
这理由十分充分，看在她确实很少有亲友入宫探望的份上，王宝簪点了头，“那就带你出去一次吧。”
梅常在一听有戏，急忙道：“臣妾也想跟着去，随侍皇后娘娘左右，端茶倒水都可以的。”
王宝簪摇摇头，“说了多少遍了，你们是嫔妃，不是宫女，我用不着你们端茶倒水，梅常在你就别去了。”
她指了指张斐斐和胡月姬，“我带两个嫔妃出去已经不少了，再多人家就要疑心了，说皇上到底是去办公事，还是带后妃出门玩乐？这样对皇上名声不好。”
这话等于把还没开口的芳贵人和柳常在的路也绝了。
芳贵人刚刚受了禁足之罚，险些没被罚到冷宫去，她本不敢主动开口，听见王宝簪这样说，扁扁嘴也没说什么。
柳常在乐呵呵的，看着比来的时候还高兴。
幸好皇后娘娘不带她去。
宫外有什么好的？
朔风冷气的，哪有在宫里熏着暖暖的炭火、喝着香甜的牛乳茶来得自在？
她轻声道：“皇后娘娘安心去罢，臣妾在大坤宫待着，会照顾好两位小皇子的。”
旁边的梅常在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就会装大方讨皇后娘娘的好！
芳贵人也不大高兴。
她把调子定了，若自己和梅常在还坚持要跟着去，岂不就是不懂事了？
柳常在看见她两个目光不善，只能讪讪地别开眼，傻笑着假装什么都没说过。
……
御驾出了宫，顾明歌也得了些许清闲。
他不大懂武事，跟着去也没用，听闻顾明柔也没跟着出宫，索性到后宫看望她。
难得兄妹两人都清闲着，顾明柔叫人在长春宫廊下置了小小的席面，又把宫人都撤下去，就他兄妹二人说体己话。
廊上挂着厚厚的棉帘，只他们面前的一扇半卷起来，这样外头的冷风只能吹进一些，正好消消炭火的燥热。
顾明歌抿了一口茶，看着坐在身边的顾明柔，忽觉得有些不同了。
女大十八变，十几二十岁的姑娘正处在变化的时刻，顾明柔才进宫不到两年，已然是个大姑娘了。
看她安排席面张弛有度，又能从容兼顾派人去大坤宫打听情况，以防皇后不在两个小皇子有什么不妥，甚是周到。
“哥哥看什么呢？”
顾明柔放下茶盏朝他笑，顾明歌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怎么说。
他微微摇头，忽见顾明柔看着他，慢慢道：“我倒有话，早想同哥哥说了，一直没有机会。”
趁今日四下无人，正适合说话。
顾明歌笑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顾明柔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他，面容越发正色。
他怔了怔，以为她要说什么事。
等了半晌，听见她低低道：“哥哥，你该娶妻了。”
顾明歌一愣。
是了，想来是上回皇后替他解和第五家的矛盾，随口拿他的婚事做借口，顾明柔今日才说这话的。
他正想与顾明柔解释还没有成婚的打算，却见她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不成婚，就打算这么一直惦记着皇后么？”
“啪——”
桌上的茶盏掉落在地，碎成两瓣，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刺耳。
顾明歌慌忙去拾，抬起头看时，顾明柔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长大了。
……
“皇后姐姐。”
军帐之中，一片肃然。
几个主将对着沙盘不断调整战术，时不时有传令兵进来汇报新的战况。
凌云横不参与决策，只旁观，旁观出了比主将还高的参与度，脸色比平日更加肃然。
这让张斐斐和胡月姬完全不敢跟他搭话，连喘口气都小心翼翼的。
王宝簪坐在那无聊得紧。
说好来看演习嘛，她以为会有个高台让她坐在那，看两军怎么交锋，怎么打仗，没想到就是让她在军帐里坐着！
凌云横是亲自带兵打仗打下来的江山，他自然不觉得无聊，后妃却毫无参与感。
张斐斐凑到王宝簪耳边说了句悄悄话，王宝簪摆摆手，示意她去。
“小心点，别闯到两军交战的阵地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见没有？”
“知道啦，我就在军帐外头骑骑马，不到阵地去！”
张斐斐吐吐舌头，高兴地贴着帐边溜出去了。
胡月姬看见这一幕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出声。
人家张贵妃可以出去乱转，反正主将是她亲爹，她的哥哥还有什么舅舅叔伯都在军中，这里是她的地盘她当然可以出去乱跑。
至于自己……
还是老老实实跟皇后娘娘在这坐着吧。
在这看看军中是怎么过日子的，总比一直待在宫里日复一日看同样的砖瓦有趣。
张斐斐出门就随便牵了匹漂亮的马骑上去了，也不管那是谁的马。
看守马匹的士兵也不敢拦她。
今日军中就几个女眷，都是皇后娘娘从宫里带出来的，这抢马的不是嫔妃就是得宠的女官，谁敢去拦？
好在军中马多得是，被牵走一匹应该没大碍。
士兵正想着，忽见一个青年校官走过来，在七八匹马中看来看去，看了好几遍后，皱着眉头朝他走来。
“我的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