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品级高的大太监,地位等同前朝大臣。
因为皇帝刚登基不久,后宫建制不全,所以宫里原本只有乾宁宫的池蛤和内务府总管姜大两个总管太监。
眼前的乌万程是后宫里第一个。
他自恃自己品级高,皇后又是个农妇出身不懂事,就想着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好立住脚,不想王宝簪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皇后娘娘,我可是皇上派来——”
“皇上派你们来伺候我,还是派你们来给我做主子?”
王宝簪对他一点都不客气。
刚进京那会儿谁都能对她指指点点一番说她这个错了那个错了,如今她好不容易坐稳皇后的位置了,又有不长眼的人来敢来对她说三道四?
她瞥了一眼新来的五个人,“如果是来给我做主子的,现在就可以滚了。皇上还没说我这不对那不对,轮得到你教训我?”
在王宝簪看来,宫里几千人就是一家大公司,每个人职位不同分工不同,没有什么贵贱之分。
但下级随意开口管教领导,这种歪风邪气不能长!
除了乌万程脸色尴尬地站在那,另外四个都被王宝簪吓到,这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农妇皇后不好惹,连忙毕恭毕敬道“不敢”。
王宝簪道:“轻云香云,带两个姑娘回屋收拾吧。那两个小公公就跟着小福子和小贵子,他们都是大坤宫的老人了,晓得我的脾气。”
被王宝簪称为“老人”的轻云几个,忽然有了强烈的归属感,要帮王宝簪管教好“新人”。
人都走了,就剩乌万程光杆一个站在那里。
王宝簪这才朝他道:“你也别怪我当众说你,我是皇后,今天要是当众让宫人指责了不是还不吭声,往后还不满宫都踩我头上了,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见他吃到教训了,王宝簪口气柔和了些,“你这几日什么都不用干,先瞧瞧大坤宫是什么风气,跟着来就是了。在我这里当差很容易,说实话不欺瞒就好,明白了么?”
……
隔日就是除夕,宫里的家宴下午早早就开始吃了。
除了凌云横跟后宫嫔妃,只有一个凌清圆,加上凌云燕一家,就算是一家团聚。
开宴之前,王宝簪先去了一趟乾宁宫,拉着凌云横神秘兮兮得,还不许凌清圆听。
凌云横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谁知她把自己拉进内室,小声道:“你给清圆多少压岁钱?”
凌云横:“……”
就这?
他以为是什么要紧事。
他今日穿了一身簇新的紫色龙纹锦袍,这颜色衬得他一向严肃的面孔都温柔了三分,“清圆现是公主,她屋里随便一件摆件都值几百几千两银子,又不是乡下要压岁钱买糖吃的孩子。”
“她是公主怎么了?”
王宝簪理直气壮,“她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是她妈!哪有当爹妈的不给孩子‘压祟’的?你不给是吧?那我自己给。”
她好心想跟凌云横商量一下给个一样的数,这样谁也不尴尬,谁知道他不领情,拉倒!
凌云横忽然抓住她,“是朕忘了,压岁钱是‘压祟’的好意头,咱们女儿怎么能没有?该给,朕就给两千两银子吧。”八壹中文網
王宝簪:“……”
屁大点的孩子给这么多压岁钱干什么?
她立刻改了主意,气定神闲,“哦,那皇上就给吧。给完了我帮清圆收着,小孩子手里银子这么多不好。”
凌云横:“???”
王宝簪赶紧往外走,边走边回头道:“反正虎子的压岁钱我就给二百两,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逃也似的回了大坤宫。
这事她压根不该跟凌云横商量!
人家现在是皇帝,天下财富都是他的,他出手当然大方,她可没那么多银子,以后可别想着跟他给一样了。
回到大坤宫,王宝簪先把给大坤宫宫人的赏钱发了,让他们今晚高高兴兴吃顿年夜饭。
这个她倒是提前跟顾明柔和张斐斐她们商量好了,心腹宫人一人二十两,粗使宫人一人十两。
王宝簪毕竟是皇后,又把内务府分的金银锞子也散给宫人,大坤宫众人原以为皇后是农妇出身给不出好赏赐,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大方,宫人们都喜笑颜开。
她揣着两个孩子的压岁钱去了吃年夜饭的正殿。
她到的时候,凌清圆早和虎子两个玩开了,穿着新衣的凌云燕和王宝壮坐在一起嗑瓜子,见了王宝簪赶紧招呼她过去。
“你可算来了,我俩跟你后宫那些娘娘可聊不来,闷得很。”
凌云燕抓了一把瓜子给她,叹气道:“还以为到了京城过年能多好多好呢,我看还没有咱们在乡下年味足。又不用腌肉了又不用炸鱼了,连瓜子花生都不用自己买了。这年有什么味儿?”
王宝壮也道:“可不是?乡下过年肉不够,酒管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喝个痛快,喝多了还能划拳行酒令,可跟这些‘娘娘’们吃年夜饭……”
他可不敢想喝酒划拳的事了,别说喝酒划拳了,就是吃菜的时候大口点恐怕都要被笑话。
王宝簪却听笑了,“哪那么麻烦?你们怎么高兴怎么来就是,管别人怎么看呢?咱们两家老人都没了,就剩咱们四个,加上清圆虎子两个小的,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比一家团圆还重要的?”
她扭头朝嫔妃们那边道:“哎,你们谁爱喝酒的?一会儿咱们喝酒划拳行酒令,能喝酒的都别走啊。”
顾明柔过来,悄悄笑道:“刚刚小斐斐还说呢,要是在家过年就能喝酒行酒令,那才高兴,比在宫里拘束着舒服。没想到皇后姐姐也要行酒令,那她可高兴了!”
“也不是我想,是驸马想。”
王宝簪说着,打趣王宝壮,“你看,也不是光你觉得拘束,人家也觉得拘束。既然如此,大家都别拘束不就好了?”
王宝壮有些不好意思,凌云燕大嗓门立刻嚷嚷开,“我先说好啊,划拳可以,行酒令可不许作诗什么的,我还没学到那个!”
嫔妃那边众人也都笑了,都是年轻轻的姑娘,谁不爱玩?
只是皇后不提,她们不敢提罢了。
一时间气氛热烈了许多,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什么酒令好玩,只有武贞儿轻蔑地翻了个白眼,“皇后说喝酒划拳就喝酒划拳,只怕皇上未必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