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凌家的基因很强大。
凌清圆读书两个月就会背百家姓、千家诗了，五岁大的娃娃写起字来已经很有模样了。
王宝簪先前没在意，觉得是她身边名师环绕的缘故。
除了她师傅庄子游和她爹凌云横之外，还有时常出现在凌云横身边的顾明歌和其他学识渊博的大臣，这些人都指点过凌清圆。
可没想到，凌云燕上学没一个月，整个人也大不同了。
那天她带着儿子虎子来大坤宫，王宝簪让轻云按她的法子烤肉串来给虎子吃，凌云燕居然问她知道“肉”字有几种写法么？
王宝簪：“……”
老树逢春的热情是难以抵挡的，王宝簪只好跟虎子说话岔开话题，“虎子，你怎么那么少进宫玩呢，不想你舅舅跟舅妈吗？”
这孩子以前总是鼻涕拉撒的，如今洗干净穿戴整齐，才发现眉眼很俊秀，结合了他爹娘的长处，将来大了定是个小帅哥。
大约是读了书知道些礼节了，他小声回答，“我妈说我上不得高台盘，不让我进宫丢人。最近表叔公教我们读书说我很有进益，我妈才肯带我进宫玩。”
王宝簪起先听了还笑，笑着笑着才发现不对。
她往凌云燕身后看了看，“大姐，你不带我哥进宫，是不是他还上不得高台盘啊？”
凌云燕：“……”
虎子默默看了王宝簪一眼，一脸她说对了的表情。
……
王宝壮不是笨得学不会，而是直接摆烂不想学。
“我一个庄稼人学那干啥？”
王宝壮理直气壮，经历过最初被凌云燕嫌弃的那个阶段，他自认为夫妇两个已经达成共识，没有婚姻危机了。
所以他像王宝簪一样，在家里辟了田地和鸡圈，整个公主府的后院全是他的菜地，比在乡下时还多二亩。
在乡下时想买块自家的地不容易哩，那地都是地主家租给他们种的。如今府里的地多得是，他要多辟些出来！
凌云燕越读书，越看不上摆烂的王宝壮。
连王三省每每来公主府教书，都劝说王宝壮多少学会认字，王宝壮就是不听，他也只能徒叹奈何。
眼看哥嫂这就有婚姻危机了，王宝簪跑到乾宁宫去找办法。
“皇后娘娘找臣？”
当着凌云横的面，王宝簪叫顾明歌，“对，我找顾丞相有点事。皇上这会儿没急事吧？先把顾丞相借我用用。”
凌云横和顾明歌商议了一上午的政事，这会儿正在用茶点休息，便微微颔首。
顾明歌行了一礼跟出去，两人就在廊下说话。
屋里，凌云横缓缓起身，走到门后的位置侧耳细听。
“顾丞相，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满朝看来看去，也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
“娘娘尽管吩咐。”
顾明歌拱手道：“当日皇后娘娘救小妹一命，臣就说过要替她报恩。皇后娘娘有任何吩咐，臣上刀山下火海也会遵从。”
王宝簪笑道：“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就想找个年轻英俊又有才学的人替我去个地方，满朝看来看去只有顾丞相满足条件了！”
顾明歌一怔，面色微红。
门里的凌云横面带不豫。
年轻英俊又有才学……难道他不是么？
若非当年被起义军掳走，他恐怕会比顾明歌更早考上进士。
“皇后娘娘要臣去哪？”
“去趟公主府，用诗文向长公主献媚讨好。”
顾明歌：“……”
凌云横：“……”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顾明歌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皇后娘娘莫开玩笑，长公主是有家室的人，驸马还是皇后娘娘的哥哥——”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王宝簪不可能找他害自己哥哥，这里头肯定有别的原因。
想到六部中传闻，吏部侍郎王三省近来在公主府兼任师傅的消息，顾明歌登时笑了。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臣假装以诗文讨好长公主，故意刺激驸马，激起驸马的好学之心，对么？”
“聪明！”
王宝簪满意地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怪不得凌云横天天带着顾明歌商议政事。
她的哥哥她最了解，那犟脾气谁劝都不好使，只能用非常手段刺激之……
效果那是杠杠的。
据说王宝壮扛着锄头去给自己的田松土时，看见顾明歌和凌云燕两个并肩站在墙角的梅树下，吟诵什么“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时候，他怒了。
他差点一锄头砸在顾明歌脑袋上。
幸好这锄头没砸下去，否则朝中定要说皇后兄妹两个都有暴力倾向，热爱殴打朝廷命官。
据说王宝壮当场就把锄头丢了，回去就找王三省来说要学字，此后再也没有侍弄过他那片地。
凌云燕进宫的时候把这段说得眉飞色舞的，万分得意，“当初爹娘把你换到凌家，我就说你行！你比你哥强，比我也强！”
要不是王宝簪，他们一家三口这会儿还是睁眼瞎呢！
也不知怎么的，凌云燕现在遇到什么事情都忍不住来找她这个弟媳商量，总觉得王宝簪的法子一定是对的。
不单是她，她明显感觉到，自己那个皇帝弟弟对王宝簪的态度也越来越看重了……
这事后宫里的人都看得出来。
上回被王宝簪教训一次后好不容易老实了一段时间的胡月姬，这会儿又坐不住了，和宫里嫔妃说王宝簪的坏话。
“皇后可真阴险啊，她劝咱们节衣缩食的不打扮，皇上就不来后宫。她自己倒好，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吸引皇上，皇上这阵子可常去大坤宫呢！”
嫔妃们进宫三四个月了，一个都没侍寝过，连单独见上皇帝面的都很少。
胡月姬能言善道，换成之前，她这么一说肯定有人信，偏偏现在顾明柔已经解了禁足了。
她轻笑一声，“皇上是常去大坤宫，可从来没过夜留宿啊，皇后不也跟我们一样吗？”
众人一听她这话，觉得更有道理些。
顾明柔年纪虽轻，贵妃的款儿端得很足，“我哥哥说了，皇上刚登基日理万机，没空在后宫花心思，这说明皇上是个不好色的明君。”
胡月姬对这个顾贵妃有些忌惮，顾贵妃可不像那个皇后没读过什么书，又是乡下妇人，她哥哥可是当朝丞相，权势滔天。
她想了想，找出一个顾明柔反对不了的理由，“咱们皇上当然是个明君，可再不好色，也得为江山社稷着想啊！皇上连一个皇子都没有，这像话么？”
顾明柔确实无法反驳，只能把这话报告给“班长”王宝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