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看着倒地的杨再兴，汗颜无比。
抱拳道：“将军，请让末将去赎罪吧！”
岳飞缓缓转身，冷眼望着他，抬手道：“来人，把董先张玘拿下！”
董先彻底黑了脸！
咬牙道：“岳鹏举，大敌当前，你不怕扰乱军心吗？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踏白军作为侦察兵，试探城中兵力是分内之事，你凭什么拿我！”
张玘比较淡定。
他伸出手臂，任凭士兵把他捆了个结实，一个字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伯玉，伯玉，你倒是说句话啊！”
董先急得大喊。
岳飞背着手在他二人身前踱了两步。
“害自己兄弟的人，如何再让我相信！而且……”
他叹息着顿了顿。
“而且如果依照我的意思，你在回来的时候脑袋已经落地了！
留你性命，是官家的意思，回去这一路很遥远，你有足够多的时间想借口！
大事当前，恕我不能远送了！”
董先双眼紧闭。
“我董觉民无愧于心，要杀要剐，就在这里做个了结。
官家只信你，我们说再多又有何用！
岳鹏举，没想到你在人前装得一副好人样，背后却做出这么龌龊的事！
别让我活着，否则我跟你没完！”
岳飞不想听他废话，冷声道：“带下去！”
董先骂骂咧咧，临走还啐了一口！
张玘也想跟上，被岳飞拦住了。
“伯玉，你功过相抵，不用跟他回去，祸事已惹下了，惩罚还是要有的。官家罚你一年的饷银，你服不服气？”
张玘怔住了。
不解地问道：“末将没有劝住觉民，实在汗颜，官家他为何不追究？”
岳飞亲自为他解了绳索。
“赵官家如何认为，岳某也不得而知。你也知道赵官家此人手眼通天，根本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他只是在信中说，如果发现董先和李道有异动，保下你张玘，暂代踏白军统制一职！”
张玘忽然热泪盈眶。
但转念一想好兄弟董先此次回幽州，生死犹未可知，不免惆怅起来。
“岳将军，还是让我和觉民一起回去吧！他一个人解释不清楚的。我担心……”
岳飞把绳子挽了挽。
笑道：“如果官家真要治他的罪，谁回去都没用！
伯玉，当年金兵围城，你散尽家财招募那么多兄弟加入我的麾下，官家一直记得你的赤胆忠心。
这一次踏白军兄弟损失不少，但活下来的，有半数以上是你张玘的人！
如果别人来管他们，他们会心服口服吗？”
张玘无言以对。
讷讷道：“可是觉民那么激进，不过是为了早些拿下虎思斡耳朵，让将军您可以放心西进而已。
他绝对没有背叛之心啊！”
岳飞冷了脸，劝慰道：“张伯玉，这不是你我该去干涉的了！官家既然信你，我也信你！
我会去跟兄弟们说明白。
董觉民承认了错误，已经回京述职去了，他会一力承担。
而你张伯玉据理力争，被罚饷银一年，为兄弟担下了所有罪责，他们的责任都不会再追究了！”
张玘愣在原地。
直到有亲卫提醒他回营，他才彻底缓过神来！
岳飞对这一战志在必得，不仅如此，他还想俘虏萧斡里剌，为己所用。
赵楷已经彻底放手，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
幽州。
赵谌要动身了！
几个姑姑和姑父都要为他践行！
席间，赵谌喝了点酒，不知不觉红了眼圈。
赵缨络和香云巧云，找了个借口提前离了席。
王洵坐到他身边，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谌儿，你父皇这是信任你，才让你出去历练，你是不是高兴哭了？”
赵谌吸了吸鼻子。
“两位姑父，谌儿想拜托你们一件事。”
左子慕难得放松下来，一只手搭在靠背上，自斟自饮。
看到谌儿哭鼻子，打趣道：“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怎么还哭上了。也不怕你那个几个姑姑再去宫里说漏嘴？”
赵谌一脸正色道：“我走后，你们一定要多照顾父皇，还有……母后。”
王洵拎着酒杯，浅酌了一小口。
“上回谌儿离京，还是为了回开封祭祖，这回是正儿八经地应皇差出行了！”
左子慕酒喝多了点，说话也随意起来。
“眼看着他从一个小毛孩子长到这么大，快赶上我们高了！也懂得孝顺了！”
王洵自幼跟着父亲王禀在军中历练，个头可不低。
左子慕禁军出身，能进入皇城司身高不低于180。
赵谌身量未开，但个头与他两人已经差不多高了。
也难怪两个当爹的人会这么感慨！
赵谌见他们一副闲谈的样子。
破涕为笑，举起酒杯与两人碰了一下，再也不提刚才说过的话。
临行前，他还是不踏实。
思来想去，找到了张天一和赵旭。
“太子殿下，如果你要我跟着你，我这就去乾清宫跪求官家同意！”
赵旭大咧咧一笑。
张天一却比较平静，恭敬道：“殿下，是否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小的愿意为殿下效劳！”
赵谌想了想。
“赵旭，你主管大内宿卫，父皇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殿下也太严肃了！”
赵旭嘻嘻呵呵地打着花腔，见赵谌一脸忧愁，似还有话要说，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赵谌道：“来顺，你是父皇的心腹，我本来不能对你说这些。可是，我今日若不说，怕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张天一躬了躬身，“小的洗耳恭听。”
“没别的，只是想告诉，盯着母后和寿康宫，如果……”
他微微一顿，难以启齿。
“如果她们行不轨之举，你记得提醒父皇。当然，如果她们什么都没做，就当我这些话从来没有说过！”
张天一抬眸看他。
赵谌也瞪了过来，还有些气急败坏。
“来顺，我不是跟你商量，你懂吗？
如果母后什么都没做，今天这些话，你烂肚子里，尤其不要让左大人和南月知道，懂了吗？
就这样，你回去吧！”
他烦躁地翻上马背，扬鞭而去。
张天一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才折身回了宫内。
南月远远地迎了上来。
“张公公，你怎么不在御前伺候，还等着我来喊你呢？”
张天一白了他一眼，没有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