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耶律棋只听到一声躁动，那些破船屋中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他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差点死过去。
好在一同来的士兵，听到声音找了过来，把他救起。
“耶律大人，你被发现了吗？”
士兵们把他抬上船，一时间也不敢上岸。
他们都知道大宋火器齐备，而自己手里却没有，贸然上去，给打死了，家里人可就领不到丰厚的抚恤金了。
耶律棋用力地咳嗽了几声，“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的。走，上去瞧瞧，两人一组，一刻钟后这里集合！”
其实耶律棋只是排头兵。
他刚走后，完颜雍又派了几组人前来打探消息。
那些人没有目的性，分散靠岸后，就三五一组地上岸查探去了。
一无所获之后，便懒散地在岸边休息。
耶律棋几人上岸后，一直很警觉。
但每一处的破败之象都在告诉他们，这里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耶律大人，看来，咱们可以直接偷偷登陆，不用再在海面上摇晃了。”
士兵好不容易双脚着地。
一时间都有些雀跃。
在农家翻箱倒柜，忘乎所以。
耶律棋不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撤离太彻底，收拾的太干净，一看就不是临时的行为。
耶律棋担心，如果再让他们继续这么找下去，真有可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于是喊上他，迅速回到了集合点。
其他人大概是胆小，早早地候着了。
耶律棋一声令下，几艘小船火速撤离。
完颜雍已经听完了汇报。
见到耶律棋，不待他开口，就哈哈笑了起来。
“阿棋，真是天助我也！早些登陆也好，咱们这边有了动静，完颜亮自会南去，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先撤了！”
完颜亮或许是担心完颜雍打退堂，竟然同意了完颜雍的要求。
这是完颜雍没想到的。
他对战争没瘾，恨得不得现在就掉头回去。
但既然奉命出征，不停调遣也是大罪。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这条海岸线防御松懈，他们把战船排开，瞄准那些渔船村舍轰炸一番。
只要为完颜亮的主力做好掩护，就大功告成了。
耶律棋看着他，心中竟有些不忍。
大宋张网已待。
等的就是你。
你不开炮或许他们还能忍一忍。
若是先开炮，只怕这些人，都得交代在这儿！
耶律棋也想不通，赵楷和大宋的百姓为什么如此痛恨金国。
虽然赵佶死于完颜宗弼的手中，可是他们也利用火炮，把金国的重骑炸了个干净啊！
完颜雍看他浑身湿透，眉头紧锁。
以为他是落水后病了。
让人把他带回舱中休息，自己便带着小兽和几个亲卫，巡视去了。
这可能是开战前的最后一次清点。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也不敢大意。
耶律棋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还没等躺下来休息，就听到完颜雍的暴怒嘶吼。
“只留下百艘船给我们，这个迪古乃他是疯了吗？”
亲卫似乎没敢说话。
只有完颜雍焦躁的脚步声一刻也不停。
耶律棋连忙出了船舱，“发生何事？”
小兽道：“耶律大人，完颜亮带走了百艘船，只给我们留了一半！这是让我们送死啊！”
完颜雍肺都要气炸了。
“皇帝答应我兵部尚书之位，我抢了吗？大帅是他，只要胜了，战功也是他的，他何必如此！”
耶律棋道：“既然这样，我们只能先顾好自己了！百艘船，倒也足够。这条海岸线不算太长，完全够用了。”
对他来说，船越少越好。
只要对大宋军民的压力不是太大，他们就有生还的可能。
耶律棋注意到，留下来的士兵中，八成以上都是汉人。
这或许也是个求生的契机。
汉人对同胞有着一种莫名的善意，这也是他长期观察得出来的结论。
完颜雍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拉着他就进了船舱。
气呼呼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战当前，稳住军心比什么都重要。别说百艘船上万人的队伍，就算只有一百人，你敢违抗军令吗？
就算你敢，他们敢吗？乌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冲大宋的国土上开炮！
只要炮声响了，结果如何，对你对我有什么意义？”
耶律棋毫不示弱。
态度强硬地揪着他的衣领，一口气吼出了自己憋在心中已久的话，畅快淋漓。
“乌禄，你是他的炮灰，你死了最好，就算你不死，等回到大金国，你也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耶律棋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完颜亮拉拢了唐括家族作为后盾，你看不懂吗？
你身后只有乌林答部落，怎么可能是唐括家的对手！
乌禄，别再意气用事了，这场海战本来就是一场阴谋。
大宋如今兵强马壮，全民皆兵，金国以为从海上出击，就能联合大宋境内的叛徒颠覆整个朝廷，可能吗？”
耶律棋本想直接交个底。
但又怕一时难以接受。
只好旁敲侧击地向他灌输大金国这次必败的想法。
完颜雍听后，沉默了许久。
船体摇晃的越来越厉害。
外面的士兵开始奔走，嘴里喊着“起风了起风了”。
半晌，完颜雍才幽幽说道：“四皇叔孤注一掷，造船征宋，是因为有内应？”
“你觉得呢？”
耶律棋反问道，“你那四皇叔年轻气盛，对征伐大宋执着异常，连带着皇帝登基后，都被他带的雄心壮志。
熟不知，这大宋战船的设计出自谁的手！”
“谁？”完颜雍这一刻，感觉到后背发凉。
“说啊，到底是谁？”
他有些气急败坏。
船体一晃，两人都倒了下去。
耶律棋吼道：“你心里有答案了，为什么不愿意相信！”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们已经南下了，阿棋，如果那些战船图纸真的是赵官家所设计，我们大金国这一次，就是有来无回啊！”
完颜雍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让人去给完颜亮送信。
耶律棋抱住他的腿，把他摔倒在地。
“你傻吗！你就这么告诉他，他会信吗？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乌禄，先自保，保住兄弟们的性命，才能让你博得一个好名声！”
完颜雍一脚踹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