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脚刚走，完颜亮也歉然离席。
耶律棋故作呕状，跌跌撞撞地起来，攀上了他的肩膀。
“我大金国水师的大帅，你这是去哪儿啊？带我一起啊！”
完颜亮眼见完颜雍夫妻走向马车，把他推开，怒道：“撒尿！你也要一起？”
“好啊！”
耶律棋瘫坐在地，抱着他的小腿，在上面蹭。
完颜亮一脚把他踢开，“滚！”
耶律棋跟狗皮膏药一样，马上又粘了上来，撒娇道：“扶我一把，我头晕！”
“找死！”
完颜亮忍无可忍，朝着他的胸口挥了一拳。
手臂却被人握住了。
“元功，你太过分了！”
完颜雍甩开他，拉起耶律棋，冷声道，“出征在即，你伤自家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宋的间谍呢！”
完颜亮脸色一黑，转身离去。
耶律棋往远处看了看，“玄豹送海音回去了？”
完颜雍点点头，“回席上吧！”
兀术和其他将士言笑晏晏，看到他们，也只是随手招呼了一下，“都放开喝！明日不用训练！”
这场酒宴，直到东方既白才散去。
……
虎思斡耳朵。
百姓们看着军容整肃的宋军，都十分好奇。
投降的刘本初讨好地上前搭讪，“岳将军，早就听闻你们岳家拳法精妙无双，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观瞻？”
“哦，对了，聚盛城已经设下大宴，只等着将军入席呢！”
岳飞望着他身后的梁兴，拢了拢马鞭，“几位弃暗投明，是我岳某的荣幸！拳法虽然冠了岳姓，但却并非我岳家独有。
全城百姓如果也想练，那岳某献丑教学便是了！”
精神紧绷了多日的百姓，听到岳飞如此平易近人，交头接耳起来。
“宋兵也不是禽兽嘛！”
“练了拳法是不是可以入伍了？听说大宋官兵的军饷是西辽的两倍多！”
“这可太好了！我在这里地方呆够了，想去大宋看看。”
岳飞带着部分兵马，沿内城巡视了一圈。
来到西辽兵营后，道：“王贵，你负责清点兵器军粮，张宪，带兄弟们再仔细搜搜，看看有没有藏起来的余孽！”
两人领命后，岳飞向刘本初一指，“你是个聪明人，本帅很喜欢。听闻聚盛城的葡萄酒口感一绝，劳烦你多备下些，让兄弟们见识见识！”
刘本初乐不开支。
招呼了一帮人就笑呵呵地离开了。
岳飞进入大帐，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咂舌道：“这萧斡里剌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将才。
梁兄弟，这次你是立了大功了！”
梁兴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好在城门毁得不严重，百姓们的居所也没有损毁太多。
那木鸢真不是盖的，我看到的那一刻，心都跟着飞起来了！”
岳飞叹道：“你与杨再兴是卧龙凤雏，要不是你们配合默契，调虎离山，木鸢再多，也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对了，杨兄弟人呢？”
梁兴顾不上高兴，连忙问道。
“在这儿！”
杨再兴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梁兴扭头，一脸震惊。
“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杨再兴拍拍他的肩膀，“小伤，不值一提！”
岳飞直言道：“他被董先阴了，差点丧命。不过那家伙已经被送回大宋了，官家会主持公道的！”
岳飞先把话撂了。
就是怕梁兴为杨再兴寻私仇。
但梁兴似乎不买账！
眼色猩红道：“妈的，敢害自家兄弟，为什么不军法处置，杀了他！”
岳飞劝道：“杀他就太便宜他了！而且容易引发兵变，不能因小失大。再者说，这个董先，或许还牵扯到别的案件，官家要把人送回，自有他的用意。”
想到张宪部下的王俊，梁兴恍然大悟。
“将军的意思是，董先也牵扯到了南方？”
“尚不清楚。”岳飞坦言相告，“总之，咱们不能越界而为，以免授人以柄，让官家为难。”
梁兴的怒气消了一些。
上前拉起杨再兴的裤腿，看到上面的疤痕，恨得咬牙切齿，“那个董觉民，我早就看他不是东西了！”
杨再兴满不在乎道：“蚊子叮咬大的伤口，算得了什么！不要坏了咱们的雅兴……”
“傅统制，你站在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帐外，张宪的声音蓦然响起。
傅选平静道：“正要进去呢，张兄弟辛苦！”
岳飞虎目一眯，与杨再兴对视了一眼。
梁兴也察觉到了不对，但谨慎的他，并没有问出口。
反而搬出几瓶好酒，夸张地笑道：“来来来，刘兄弟那边的宴席时间没到，咱们先打打牙祭！
这些酒，可是萧大王珍藏多年，不舍得喝的！”
傅选呵呵笑道：“看来，这萧大王还算有心，知道准备点好酒伺候爷爷们！”
张宪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岳飞。
几人席地而坐，找出酒杯大碗，喝了个痛快。
梁兴问道：“萧大王也会被送回大宋吗？”
杨再兴摇摇头。
“萧大王是西辽的人，自然是送回叶密立，如何处置咱们也不宜插手。来，喝！”
傅选咂了一口，若有所思道：“如果此人能为我所用，咱们的西进之路会顺利许多。”
岳飞道：“难，几无可能。作为耶律大石的第一副手，他就是死，也不会背叛旧主的。”
梁兴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他还有两个儿子。我听他说起过，大儿子萧朵鲁不还曾被耶律大石钦点为驸马。
但是这孩子估计年纪还不大，应该还是个顽童！”
张宪瞅了瞅所有人的脸色，“留下狼崽子，可不是明智之举。如果他们还在叶密立，咱们得提醒那边提防起来。”
岳飞正色道：“不关咱们的事，都不要掺和！”
正在这时，牛皋和王贵来了。
身后还跟着田师中和李若虚等一众参议官。
牛皋嗓门如雷，“哎呀，这里的风水不错，果子甜，娘们也够骚，要不是军令甚严，兄弟们都快下手了！”
岳飞闻言，没有含糊，“牛老哥，这口子不能开！任何人，都不得对这里的百姓施暴，各部务必要一视同仁！”
牛皋捋须笑道：“鹏举，你就是太直了，咱们不偷不抢，硬贴上来的不要不是亏了？”
梁兴把自己的酒杯递了过去，“你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吧，这里的青楼是个情报站，谁要被她们盯上，那说明这个人的情报最值钱。”
众人惊了！
岳飞面上却没有任何波澜。
虎思斡耳朵全民皆兵，看得出来，这里的民风比大宋要彪悍得多。
赵官家不想要他们的命，想要他们的心，这可不容易。
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