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正在削果肉,一转头,就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出声。
“没什么,饭可以吃了,来来来,吃饭了。”
吃过饭,沈清寜一行人要出发的时候,发现后面李家村的人跟了上来,约莫有七八十人。
这一跟着,就显眼多了。
不过,官府不征兵了,在官路上逃难的人越来越多,也不显得那么突出。
天,越发的热了。
一路上,躺在板车上的张桂花又叫又吵的,烦人的很。
沈清寜回头看了几眼,发现竟然是沈韵蝶在推着板车,小小的身体上架着拉板车的绳子,磨得脖子上的皮都见了红。
“我记得那个孩子好像也才九岁吧。”见她一直往后瞧,玉玲珑发现了端倪。
两人合力推着一个板车,都觉得累得慌。
那九岁的小娃娃推车还带着一个孕妇,怎么推得动啊。
“嗯。”沈清寜简言意赅。
“没吃饭啊,推快点,都落在最后面了。”
后面,传来了沈韵灵的怒骂声,还伴随着鞭子声。
沈清寜翻了个白眼,这死孩子,心肠真毒。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这一走,又是大半个月,众人到了乾州郡的时候,听到前面不少人骂骂咧咧的,说是城郊被堵了,过不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们是刚逃难来的吧,还不知道,咱们郡城附近的花坨村爆发了瘟疫,官府下令,凡是经过的人,都要逮进去火烧呢。”
“赶快走吧,都烧了好几批人了。”
火烧人?
沈清寜心底一寒,大梁的官府实在令百姓寒心。
“啊,这也太可怕了啊—”
“里正,我们可怎么办啊。”
村里人心惶惶。
杨立苦着脸,往后一瞧,看到了沈清寜,连忙走了过来。
“清寜丫头,这我们可怎么走啊?”
沈清寜看了眼连绵不断的大山,询问道,“我们能从山里过走,越过乾州郡吗?”
“这里的山势崎岖,悬崖多,都没人敢上山走的。”
闻言,沈清寜皱眉,“那我们只好从乾州郡过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
大战之后,必有瘟疫,想来,这个瘟疫已经持续很久了,官府不作为,发现感染者,便把人给火烧了。
但她想,只要解决了瘟疫的事儿,官府便不会再在官路上设障堵人。
她之前研究草药的时候,专门教她的师傅对伤寒杂病论特有研究,经常在她耳畔念念叨叨。
其实,这会儿的瘟疫最多的就是流感,分为三种,甲型,乙型和丙型,只有见过了病人,才能确定具体的情况。
如果到了肺炎的地步,那她也不会救了。
“我们先往前走,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话一出,村里的人吓得不轻。
瘟疫可是会死人的,有的人坚持不住,三五天就死了。
“我可不去,还怀着孕呢,被抓了怎么办?”
张桂花躺在板车上,不肯动。
其他人不敢多说,可也是纠结的很,那年蝗虫,死了那么多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沈清寜表示理解,“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们先在郊外看一下情况,官兵抓的是路过花坨村的人,咱们还没到乾州郡郊外,不会抓我们的。”
听到他的话,杨立点头,“好,那我们就走。”
都跟着走了这么久了,村里的人在害怕,也不会反驳,纷纷跟了上去,只有张桂花一直在叫。
“村长,他们走了,我们还跟吗?
“跟上。”
身后,李家村的人也都跟了上来。
到了郊外,果然,官兵重兵把守,感染瘟疫者就像是割韭菜一样的多,都被全身上下武装的官兵给抬走。
听那意思,是要送往前头的花坨村给火烧。
有县里头的百姓,也有路过的难民,看着他们的病症,沈清寜松了一口气,不是很严重。
脚步虚浮,大多都是发热,虚寒腹泻,咳嗽哮喘。
这些是流感的症状。
不过,还没有诊治过,不能确定真正的病因。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玉玲珑看着凄凄惨惨的百姓,各个死伤惨重,心之哀矣。
“我们赶紧走吧,官兵看过来了。”
“你瞧那些人,面色又黄又白的,好吓人啊。”
“快走快走—”
这年头,对于百姓来说,瘟疫就是要人命的病。
沈清寜看着纷纷往后走的村里人,看向了同样吓得不轻的杨立,开口,“里正,我们去后面的山坡上休整吧。”
“清寜丫头,你是不是有办法?
杨立希冀的看着她,他就是莫名相信这丫头可以。
“天快黑了,我要进城一趟,应该再过两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见她这么有信心,里正的心终于放松了,招呼着人往后面的山坡去。
“清寜,你要怎么做?”见她找路引,玉玲珑心下担忧。
沈清寜放好包袱,看着要黑了的天,站了起来。
“你们就呆在这里,不要往前走。我很快回来。”
沈桃桃皱眉,“阿姐,你真的要去吗?”
当然。
她逃荒这么久了,快烦死了,想赶紧到西楚落户。
“清寜,你不会是要去找郡公吧?”玉玲珑转念一想,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见她跟上来,沈清寜停下脚步,“玲珑聪慧过人,什么都瞒不住你。”
“我知道拦不住你,你要小心。”
沈清寜轻笑着点头,“我夜里可能不回来,不必担忧。”
“好。”
在她的目视下,一路进了城。
这乾州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城里头,却是民生凋敝,商铺关门,无一行人,想买一身夜行衣都做不到。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赵铭坤的府邸,一个飞跃,爬上墙头,等到夜深人静了,才下了府邸。
这一个郡公的府邸,都大的离谱。
各种曲折的小路,山水,让她找不到路。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拱门,一穿过去,就看到了几个丫鬟端着食盘在走廊上走着,嘴里似乎在说什么夫人,姨娘的。
这大户人家的肮脏事,她没空听。
等人走了,她上了走廊,随便推开一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