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走到赵秋羽身旁,立即搀扶她入座:“王上贵体抱恙,快坐。”
赵秋羽的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只觉得见到王湛时,右臂上的伤竟也忽然不疼了。
赵旭峰用异样的眼神简单粗暴地瞥了邓空疏一眼,进而立即拔剑相向道:“乱臣贼子,竟敢犯上作乱,我斩了你!”
“慢着!”王湛脱口而出,及时制止了赵旭峰冲动的行径。
赵旭峰的剑架在邓空疏的脖子上,还有分毫的距离时,便是赫然静止不动了。
他板着一张脸,眉头紧锁,面庞上说不出的滋味。
王湛迈着沉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到殿前,轻声道:“先别杀他,留着他这条命还能问话,要是杀了,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言行至此,赵旭峰才把剑收回了腰间的剑鞘里。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郑重其事地下令道:“押入地牢,好生看管!”
于是乎,这邓空疏便被两个剑莽境的侍卫给拖了下去,期间他仍不服管教地怒吼道:“昏君!狗贼!我要杀了你!”
当邓空疏被拖出殿外,景辰殿里便只剩下王湛一行三人,连个端茶倒水的剑奴都已全被屏退下去。
赵旭峰怒气冲冲地挥一挥衣袖,进而把双手背过身后,呵斥:“目无君上,冥顽不灵!要我说,斩他一人,无足轻重!”
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沉思道:“他作为潜伏已久甚至是毫无破绽的剑谍,能被幕后推出来当替死鬼的确是无足轻重不假。”
“但我们不能因此,就忽略了萤火之光的重要性。”
赵秋羽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问:“阿湛,你说他是替死鬼,那是什么意思?”
王湛昂首挺胸,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先前分明没有丝毫的迹象表明邓空疏乃是剑谍的可能性,茫茫人海中,我们亦是从未怀疑过他。”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勇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早朝时刺杀王上,可见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
“按理来说,邓空疏藏得如此之深,本该继续隐瞒身份,这个时候跳出来,肯定是自寻死路无疑。他一步步混到兵部侍郎的位置,人总不是傻的。”
“如果不是幕后有人逼他,那总不该是因为他自己想不开。”
赵旭峰听到这里,更进一步地问:“所以阿湛你认为,这是对方舍车保帅的手段?”
王湛的眼睛一闭一睁,忽然坚定了眼神:“不是我认为,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乾坤道渗透皇宫已久,定是知道我们有所防范,才特地推出一人,让我们误以为已经抓到了他们派来的剑谍,从而令我们放松警惕。”
赵旭峰眉梢一紧,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情况的不妙:“等等,你刚才说,乾坤道?”
“那不是三年之前就已经覆灭的组织吗?邓空疏怎么会是乾坤道的人?”
“他的确是乾坤道的人不假,”赵秋羽忽然站起来说,“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能令剑境在短时间内大大提高的丹药。”
“乾坤道专门炼制这种丹药,我不会认错,所以可以确定,他的确是乾坤道的人无疑。”
王湛和赵旭峰一块儿盯着她手里的药丸,方知事情的严重性。
王湛只面色凝重,隐隐担忧道:“这颗药丸若吞服下去,能提升多少境界都尚未可知,所以危险无比。”
“幸好他刚才没吃,否则恐怕还没这么轻易拿下。”
赵旭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愤愤不平道:“可恶的乾坤道,竟然死灰复燃!”
“像这种歹毒的药丸留存世间,简直就是对剑道的侮辱,要我说,应该即刻销毁才是!”
赵旭峰意向如此,可王湛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异议:“销毁,倒也不急着销毁。”
“这种药丸虽然歹毒,但好在现在在我们手里,我在沉风谷认识一位精通药理的朋友,如果能借他之手研制出对症的良药,那我想以后再对付服用了这种药丸的人,便能事半功倍了。”
赵秋羽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阿湛说的有道理,那这颗药丸就托你带给你的那位朋友。”
“希望他能反其道而行之,研制出克制这种丹药的药方来。”
赵秋羽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把它放进一盒方方正正的黑匣里,递给了王湛。
二人交接的刹那,赵旭峰还格外认真地盯了一会儿,眼神如鹰隼一般犀利。
……
与此同时,如归楼里。
柏封戴着斗笠,是一副江湖游侠的模样坐在里面喝酒,结果撞见一桌腰间挂着佩剑的壮汉,喝得酩酊大醉、吃完饭不给钱那种。
店小二苦口婆心、好言相劝,生拉硬拽着,却愣是拿这些人高马大的老赖没有办法。
其中甚至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拔剑叫嚣道:“赶紧滚!小小剑奴也敢找老子要钱!信不信老子一剑劈过去宰了你!”
擎世才在二楼见了,不禁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于是正打算下楼出面解决此事。
但柏封的一顿操作猛如虎,却是当即吸引了群众的目光。
叫嚣者抬手,正要一剑斩杀小二,谁料柏封痛饮一壶酒,擦了擦嘴,随后干脆利落地取下头上斗笠,飞向叫嚣者。
斗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盘旋而去,打中那人的手腕。
当一股强烈的疼痛感犹如波涛汹涌般席卷而来,那人迫于疼痛之下不得不把手一松,于是“哐当”一声,致使佩剑掉在了地上。
他的口中发出一丝轻吟,进而望向四面八方,怒喝道:“哪个活得不耐烦的敢打老子!”
擎世才的目光顿时被吸引到柏封身上,第二次遇见这个人,擎世才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浓厚的兴趣。
只见柏封拍桌而起,信步而去,一把将店小二护在身后。
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自信笑意,进而俯身拾起对方钓在地上的佩剑,从容地往前递了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