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照野闲来无事教曹清仁练上两招,算是全权看在王湛的面子上,才对他多有照顾。
这样一来,便也不负王湛的嘱托。
而此时此刻,王湛正在泣玄阁中闲散四逛。
他走在林荫小道上,走在绿油油的园林里,走在鸟语花香中。
泣玄阁里欣欣向荣,本来所有的美好都能如期而至,但不巧,王湛走着走着,竟迎面遇上了赵兰莺。
赵兰莺的身边跟着剑奴柳叶,她看似是四处闲逛,实则都是预谋已久。
因为赵兰莺笨拙的动作和心虚的表情已经彻彻底底地出卖了自己。
她在这秋色满园的小道上闲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特地跟王湛撞个满怀,而且还要装成是恰巧偶遇的样子。
可赵兰莺在路边驻足停留,看似闻着花香,却总是时不时地瞄一眼前面的王湛。
两人有时还会在不经意间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赵兰莺是什么感觉,但在对视的那一瞬间,王湛只觉得头皮发麻、无比尴尬。
王湛的脚踝仿佛被套上了枷锁,愣是不敢再继续前行了,生怕这条路再走下去,便是极致的无间地狱。
于是乎,王湛即便遇见了赵兰莺,也还是跟没看见似的掉头就走,而且步履之匆匆,便跟急着上茅房一样!
可赵兰莺见状,却是顿时不乐意了。
她急得跺了跺脚,脸色突变,大喊道:“诶!阿湛,你跑什么?!”
赵兰莺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奋不顾身地追上前去。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
王湛走得飞快,找到施牧时,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缠住了他。
他惊慌失措地问:“诶,施牧,去哪儿?”
施牧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相当自然地说:“去找阿离啊。”
王湛听到这里,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进而急忙附和道:“好!走走走!我也去,带上我,我跟你一块儿去。”
施牧皱着眉,苦着脸,立即呈现出厌烦的神情:“不用了吧,我跟阿离二人世界就够了,你也去算是什么个事儿啊?不觉得冒昧吗?”
“行了行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还得教阿离练剑呢,先走了啊。”
说罢,施牧毫不犹豫地拉开王湛的手,随后扬长而去,没有一丝眷恋。
王湛听得愣了神,一脸惊奇地看着施牧远去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什么意思这是?我怎么就成添乱的了?这重色轻友的家伙,就知道你靠不住。”
这边一抱怨完,赵兰莺可算是带着剑奴柳叶追上来了。
当一声带着喘气的“阿湛”格外近距离地传入耳畔,他的心里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
王湛的心弦一紧,而后猛地把头一抬,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表情管理险些失去控制。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还想往前跑,但才刚刚迈出半步,一把剑就飞快地横过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王湛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还想跑!”赵兰莺怒斥道。
她一边收剑,一边飞快跑到王湛跟前,硬生生地截住了他的去路:“我是什么牛鬼蛇神吗?见到我就跑,你至于这样躲我吗?”
王湛想了想,灵机一动,诡辩道:“哎呀!冤枉呀长公主!我从未想过要躲你,只是在下眼拙,没看到你。”
“方才匆匆离去,也只是因为忽然想起来还有事处理而已,又是何来的躲你一说啊?”
“少来!”赵兰莺当场拆穿道,“明明看到我了,还敢说没看到,对视都是白对视的吗?再说了,刚才我就在你身后喊你,结果你居然还想走,难道你是聋的不成?”
赵兰莺说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词,把王湛辩得是无话可说、无力反驳。
无可奈何之下,王湛只好板着一张脸,与之摊牌:“也罢,就当是长公主说得那样,难道长公主非得缠着我不可吗?”
“连我的屋子都已经拱手相让了,长公主还想如何?”
说到这里,赵兰莺顿时没了底气。
她心虚的眼神望向别处,极其不自然地开口道:“哪有……哪有缠着你,我也是泣玄阁的一份子,闲来无事出来逛逛而已。”
“只是碰巧和你遇见了,想打个招呼,这都不行啊?”
面对她苍白的理由,王湛已经懒得拆穿,只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做了一个有气无力的表情:“可以,当然可以,长公主开心就好。”
紧接着,王湛的眼神突然望向赵兰莺身后,拱手行礼道:“诶,参见太后。”
赵兰莺和柳叶听了,内心闪过一丝慌张,进而立即转身行礼,有模有样地跟了一句:“参见太后。”
二人低垂着脑袋,迟迟不敢抬头,但久久没有听到动静,便又心生诧异,抬首望去时才赫然发现,前面分明就是空无一人,这不过是王湛的诡计而已。
赵兰莺怒吼一声“阿湛”,随即转身回头,放眼望去时,却已不见王湛的踪影。
赵兰莺气得满脸通红,更于不知不觉间把双手紧握成拳,进而怒踏草地,把这轻贱的小草当成王湛一般蹂躏。
另一边,王湛已经跑出好远好远。
他一步三回头,生怕赵兰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追上来,结果就是因为这样走路都心不在焉的缘故,便跟迎面而来的楚樱王赵旭峰撞了个满怀。
两人各自往后退出一步,口中发出一声轻吟,并纷纷腾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样子撞的力度还不小。
王湛愁眉苦脸地连声致歉道:“抱歉抱歉,这实在是……”
王湛抬头望去时,欲言又止,突然愣住了,因为这一碰,又碰见了自己的老熟人。
没错,昔日还是玄泣时,赵旭峰他亦是认识的。
当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当中,赵旭峰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进而忍着痛问:“阁下是何人?怎的走路如此匆忙?”
赵旭峰这一问,王湛可算是回过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