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子咧开嘴，露出跟枯叶般残缺不全的牙齿，大笑道：“嘿嘿……乾坤未定，道教永存。我乾坤道，或分崩离析，或土崩瓦解，但人心尚存，永不覆灭。”
“你抓得了我一人，难道还能抓住我千千万万的乾坤道弟子吗？东窗事发后还能重新聚集起来，说明王湛，错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乾坤道所崇尚的，才是人心所向。”
王湛微微皱眉，已有了一丝不满的态度：“以所谓的灵丹妙药提升剑境，算什么人心所向。”
“依你所言，假以时日，整个剑道都将天翻地覆！”
云霄子抬起头来，透过密密麻麻的发丝，露出几分眼白：“我要的，就是颠覆剑道！”
王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言辞犀利，斥道：“果然是个疯子。”
“不过……”云霄子意犹未尽道，“还是谢谢你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了，这让我在牢狱中又多了一丝期盼，我一定会撑到，乾坤道大展宏图的那一天！哈哈哈哈！”
王湛的眼睛一闭一睁，神色自若道：“很遗憾地告诉你，无论乾坤道将来如何走向，是生是灭，你都不会看到了。”
“新任的道尊接手了乾坤道，我以为你应该知晓对方的身份，可现在看来，问你，还不如我亲自一探究竟。”
说罢，王湛便是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回过头。
眼看他马上就要扬长而去，但云霄子却是当即露出了一副惊恐万状的神情，并挣扎手上的铁链，惊呼一声道：“我当然知道！”
云霄子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渗人地轻声道：“虽然我跟外界断了联系，但我知道，一定是他，没错的，肯定是他！”
“嘿嘿，他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王湛，你们斗不过他的。”
“当年若不是他替换了我的丹药，我还未必会败在你手下呢！”
王湛听到这里，当即就提起了一丝兴趣，于是又转身面朝她，更进一步地追问道：“听起来，此人是你以前的手下，但他背叛了你，把你道尊的位置取而代之了。”
云霄子的嘴角微微上扬，狡诈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吧，我有一个孩子，但我的孩子没了，就是因为他。他算计我，还算计了我的孩子！”
“即便我贵为道尊，最终也没能逃脱他的魔爪。”
“他对我说过，他会代替我，带领乾坤道东山再起，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王湛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因为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云霄子言语中的破绽。
只见王湛闭了闭眼，沉着冷静地用嘴哈了哈手，分析道：“如果这是他的原话，那想必是乾坤道瓦解之后才对你说的。”
“可乾坤道是在你被捕入狱后才即刻瓦解的，难道说在你饱受牢狱之灾的这段期间，曾见过那个人？”
“他还曾来探望过你？”
赵秋羽听到这里，瞬间就不淡定了。
她激动地上前一步，开门见山，逼问道：“是谁？”
“那个人到底是谁，竟能在重重守卫之下与你相见？”
云霄子没再应答，只诡异地笑着，令人捉摸不透。
王湛稍稍低头，沉思道：“那人既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地前来与云霄子相见，而且还可以不打草惊蛇，可见并不是采取强硬手段进来的。”
“这只能说明，宫中有他的剑谍，这才让乾坤道道尊有机可乘。”
“可恶……”赵秋羽的眉头渐渐紧锁，眼里燃起了怒火，“乾坤道欺人太甚，势力竟敢渗透到我宫中内部。”
“看来我必须要好好地洗一洗这宫内的肮脏与浑浊！”
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摇摇头，忧心道：“这恐怕没这么容易，整整累计了三年的暗流才开始崭露头角。”
“可见对方一定是蓄谋已久、万事俱备，要想在宫中找到剑谍，无异于大海捞针，对方更是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赵秋羽的心弦一紧，眼神当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这又该如何是好？”
“敌在暗，我在明，这不就相当于我们的一举一动全暴露在乾坤道的视线之中？”
王湛更把驼绒衣往身上披了披，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云霄子的身上。
她身为前任道尊，虽已入狱，也不问世事，但知道的内幕消息，总归是比外人多点儿。
只见王湛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采取了诛心大法道：“你说你的孩子是被他算计而死的，那想必你一定十分恨他吧？”
“告诉我们他的身份，他所有的一切，我们可以给你报仇。”
“云霄子，告诉我，他是谁？”
面对王湛直击灵魂的质问，云霄子居然把嘴角上扬到了极致，露出充满邪魅气息的笑意。
她歪了歪头，最终闭上双眼，享受似的沉吟：“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唳清响于丹墀，舞飞容于金阁……”
王湛垂下头去，倍觉棘手，又大失所望，听着听着，便和赵秋羽一道离去。
因为他知道，云霄子的嘴巴紧实，从她口中，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空荡荡的牢房里，除了日复一日的流水声，便只剩下云霄子喃喃的沉吟，这里没有一束光可以照进来，对关在这里的人而言，每天面对的，都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八壹中文網
伴随着云霄子的轻吟浅唱，王湛和赵秋羽离开了这里，牢门由剑士关上，一门之遥，隔绝了整个天地。
二人出来后，渐渐刮起了晚风，让王湛觉得凉飕飕的，甚至冻红了脸。
赵秋羽把手捂递给他，催促道：“快，快把手伸进去。”
王湛哈出一口热气，把双手缩在里面，直打哆嗦：“大晚上的，刮起风来还怪冷。”
“自然了。”赵秋羽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再用不了一个月，等入了冬，我看你怎么办。”
王湛苦笑两声，自嘲道：“到那时候，我恐怕是活一天，少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