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的一番真情言论非但没能打动李璞,反而还激起了她的反骨。
只见李璞大手一挥,坦坦荡荡道:“可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在爹的庇佑下成长。”
“昨日我跟随阿牧练剑,方知其中的妙处。”
“我知道爹很厉害,但我不想一直靠爹保护,我希望的是有朝一日,我能自己保护自己。”
李东阳的心中一阵触动,显然是没有想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女儿,而今竟会说出这般有格调的言语。
这些年来,李东阳一直让李璞生活在温室里,安然、平稳,却也受到了限制。
直至施牧的出现,彻底打开了李璞的格局和思想,她这才忤逆了李东阳的意思。
李东阳闭了闭眼,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又变得坚毅起来。
他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道:“你想学剑,咱们回去再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家事,在这里多说无益。”
“无论如何,现在你必须跟爹离开。”
说罢,李东阳便上去握住李璞的手腕,打算强行带她离开。
可李璞却是扭捏着身子,挣扎着表情,十分抗拒道:“不,现在还早,我要跟阿牧学剑。”
施牧见状,差点就要感动得热泪盈眶,连李璞自身都敢这样奋起反抗,自己又为何不能再争取争取?
于是他像是脑袋突然开窍似的,惊呼一声道:“前辈!”
李东阳向他投去诧异万分的眼神,纳闷儿这小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而施牧则是鼓足了勇气,真情流露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剑之大陆上强者为尊。”
“阿离天赋异禀,以她的悟性和智慧,必能在剑道上大有所成啊。”
“前辈自己都是剑仙,却又为何不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变得跟您一样,受万方崇敬呢?”
李东阳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怒色。
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希望女儿有多么光辉耀眼的一番成就,但求余生平安便好。
他作为跟李璞朝夕相伴的人自然也是清楚,以她的天资若持续练剑,跻身剑神境便是指日可待。
可天不遂人愿,李东阳时刻谨记其中的弊端。
上天忌惮李璞的厉害,一旦她跻身剑神,便要降下天谴,届时于李璞而言,将会是九死一生,李东阳纵是剑仙,也难以代她受过。
因而李东阳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置身于险境当中呢?
他恶狠狠地瞪了施牧一眼,事关李璞安危,不免有些急躁起来:“臭小子,你懂什么?!我的女儿若真要学剑,十个你都不够她打的!”
施牧忽然坚定了眼神,迎难而上道:“我知道前辈您的顾虑,外面都说阿离她是有剑神之名,无剑神之命。”
“前辈是担心阿离历经天谴,这才一味阻止她学剑。”
“可晚辈想说的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晚辈誓死都会跟阿离待在一起,共度难关,决不分离!”
“你……”李东阳欲言又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终无可奈何之下,李东阳只好猛地把手向下一挥,以此表示了一个急躁而又无力的动作。
他怒目圆睁,愤愤道:“我的女儿,不需要你跟她共度难关!就是天塌下来,也有我这个爹给她顶着!”
“璞儿,我们走!”
语毕,李东阳便要生拉硬拽着带李璞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施牧只得在一旁干着急,急到焦头烂额也于事无补。
谁料李东阳带着李璞才刚刚上前迈出两步,就又不由得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出现了一头不怒自威的拦路虎,硬生生地挡住了李东阳的去路。
谁敢拦李东阳的道?
谁又能让李东阳驻足停留?
此人,便是王湛。
李东阳看到他后当场愣住,神情显得几分呆滞。
而王湛的嘴角则是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与之打了个招呼道:“东阳,好久不见了。”
李东阳痴痴地望了王湛好久,进而眯了眯眼,神思恍惚道:“阿玄?不,现在应该叫你,王湛。”
王湛低了低头,心里门清儿,道:“看来王上都已经跟你说了。”
施牧一看到王湛,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希望的曙光。
他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一边朝王湛飞奔而去,一边嘟囔道:“来得可真是时候!”
“完蛋!完蛋!”
施牧大喊大叫着跑到王湛身边,随后把嘴巴附在他的耳边,怯生生地嘀咕道:“这下真的完蛋了,我惹事儿了。”
王湛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好像是对此不以为意。
他用嘴哈了哈手,进而用同样的方式给予回应道:“放心,这儿有我呢,还能补救一下。”
“你现在去买两坛好酒和一只烧鹅过来,这里我来应付。”
施牧听后,连连点头答应道:“好!好!”
施牧走后,王湛便深吸一口气,笑着邀请李东阳道:“东阳,未曾想再度会面竟是以这种方式,要不找个地方,一块儿坐一下?”
李东阳闭上眼,定了定神,一番思量。
随着画面一切,三人已经相坐于一张石桌上。
旁边有棵金黄灿烂的参天大树,树冠巍峨茂密,形成巨大的树荫。
他们就藏在这树荫下,躲开了一整个秋。
李东阳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指尖朝着王湛,向自己的女儿介绍道:“璞儿,这是……”
“直接唤我王湛就好,”王湛抢先一步打断道,“不过这倒是也无所谓了,想来阿璞总是记不住的。”
李璞拘着手,扭捏不安,不敢抬头,跟王湛到底还是生分。
李东阳尴尬一笑,仔细一想,那倒也是,便不在这上面多费口舌了。
王湛微微皱眉,格外好奇地问:“诶,但是这话又说回来了,这还是我易容之后,你我第一次见面吧?你又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李东阳的眼神望向别处,意味深长道:“不知道,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