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和池棚相认,这无疑是他回到昆吾之后的头等喜事了。
只是修炼了《玄阴心经》的王湛寒凉彻骨,即便仅仅只是牵着他的手,也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犹如波涛汹涌般席卷而来。
池棚的笑容骤然消失,而后就跟翻书似的突然变了脸色,眼神当中更是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
“哎呀!阁主!”池棚惊慌失措道,“为何你的双手如此冰冷啊!你这样可不行啊!”
“我都说了,你一定要穿好衣服,做好保暖!尤其是入秋了,更要注意防寒!”
“你看看你,身上披了个毛茸茸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弯腰驼背下来跟个猴子似的……”
面对池棚一句又一句的唠叨,王湛不觉得啰嗦,只觉得亲切。
他垂首朝王湛的手背接连哈出好几口暖气,并拉着他反复摩挲,想着赶紧让他热乎起来。
王湛只得无奈地轻声笑笑,安抚道:“好了池翁,我没事,我不冷。”
“我肩上披的这叫驼绒衣,穿在身上可暖和了,池翁你不用担心。”
池棚嘟囔着嘴,跟受了委屈似的喃喃道:“手都冻成这样了,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王湛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忽然想起来说:“哦!对了池翁,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王湛转身面朝施牧一行三人,依次道:“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曹清仁、璐璐、施牧,他们现在跟我同在屋檐下,还请池翁多多照料了。”
“清仁、璐璐、施牧,这是池翁,以前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往后你们在泣玄阁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找他。”
三人对着池棚微微一笑,拱手道:“池翁。”
池棚憨憨一笑,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嘿嘿道:“三位好俊俏的后生。”
“既是玄泣阁主所托,那便放心好了。我一定像照顾玄泣阁主时那般,把三位当子侄家人一般照顾。”
赵秋羽的双手背过身后,笑了笑,出面道:“现在可不该叫他玄泣了。”
“他现在有了新的名字,叫王湛。”赵秋羽看着王湛说。
池棚稍稍低头,恭敬道:“阁主终究是阁主,无论如何更名换姓,老奴都只认眼前这位。”
王湛暗暗一笑,格外好奇地问:“我与池翁已有三年未见,还以为池翁早已告老还乡了。”
“不知王上是如何把池翁找回来的?”
赵秋羽的嘴角微微上扬,说:“当初你不在泣玄阁了,本王的确是让池棚告老还乡来着。但现在你既已回归泣玄阁阁主之位,本王便连夜命人去池棚的老家请他。”
“想着泣玄阁的一切如初,人也总得是故人,才能让你住得安心。”
王湛轻声一笑,感激道:“王上有心了。”
“你我之间,何需客气?”赵秋羽问,“今日有什么安排吗?可否需要本王带你故地重游一番?”
王湛低了低头,拱手婉拒道:“王上日理万机,今日……还是不劳烦王上了。”
“奉了王上的手谕,清仁要上嵩山剑宗看剑。我打算与之同道而行,也算送他一程。”
赵秋羽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不说,本王倒是忘了,你在嵩山剑宗上还有故人呢。”
“也好,你此行前去,顺便还能拜访一下老友。”
“既如此,本王便给你安排一辆马车,送你们二位一程。”
赵秋羽潇洒自如地挥一挥衣袖,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自在。
曹清仁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咧嘴一笑道:“太好了!多谢王上!草民去房里拿上剑匣,这便准备出发!”
说罢,曹清仁便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回房里去了。
施牧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时而看看赵秋羽,时而看看王湛道:“王上对完蛋可真好啊!”
“若非王上是名男子,恐怕还真要让人误会,王上喜欢完蛋呢。”
此言一出,全场尬住。
施牧万万不会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玩笑话,却说到了赵秋羽的心坎里。
赵秋羽抿了抿嘴,微微低头,两侧脸颊渐渐泛红。
情窦再开的羞涩,皆定格在此刻。
……
一会儿过后,王湛陪同曹清仁一块儿上了马车。
两人朝着嵩山剑宗的方向渐行渐远而去。
曹清仁在车上调侃道:“原来王湛你以前叫做玄泣,后来才改成现在的名字。”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淡然一笑道:“换做更早以前,王湛也不是我原本的名字。只是形势所迫,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而已。”
“星有万象,人有千面,只有一个名字的话,怎么够呢?”
曹清仁惭愧一笑,诚心诚意道:“汝之格局,我不及也。”
“先前得以鉴赏风罡,而今得以鉴赏越君,全赖你面子大。”
“有件事我倒真想问一问你,是不是有你在,余下诸国的镇国之剑,我皆能一览无余了。”
王湛看着曹清仁,镇定自若地笑笑说:“你要这么想的话,我也不否认。”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过是借镇国之剑一阅而已,总会有办法的。”
曹清仁低下头摇头晃脑,笑道:“镇国之剑掌管着一个国家的气运,莫要说各大剑宗的宗主都把它看得死死的,各国君主亦是分毫不让。”
“还记得当初我想上华山剑宗鉴赏风罡时,便被轰下山足足三十余次,当时还是你替我解围,我才终于少吃了些苦头。”
“多少人浑浑噩噩一生,都无法见识到镇国之剑的神威,怎的到了你这里,就跟易如反掌似的。”
王湛轻声笑笑,开口道:“从善如登,虽难可达昆仑。从小到大,从低到高,从无到有,都有一步步积攒出来的。”
“昔日攒下的人脉,到了今天总算是派上了些许用场。”
“不过你待会儿见到嵩山剑宗宗主的时候,还需注意姿态,切莫失仪。”
曹清仁心领神会,含蓄一笑道:“人在屋檐下,我自然都明白的,但是听说,嵩山剑宗的那位宗主,好像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