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的事,怎能如此粗鄙?要文绉绉的开场白,然后一番谦让。
“这位兄台,请!”“不不,贤弟请!”
哪怕对方写的是一坨屎,也得昧着良心竖起大拇指:“好诗!”
四周的才子们发出了愤慨的声音:
“粗鄙的锦衣卫!”
“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这个粗鄙的锦衣卫能进来!”
张易之露出略带腼腆的笑容,环视一圈,拱手道:“鄙人不才,对对子进来的!”
“啊……”
看到张易之那腼腆、憨厚的笑容,四周的才子一个个如同吃了黄连。
但凡能进来的,谁不想对出那幅绝对?
可惜能力有限,对不出来。
一个个嘴硬不承认,用怒火来代替尴尬!
徐渭略显尴尬,十年如一日恶心老对手庞广孝,结果庞广孝直接丢了锦衣卫总旗来回敬自己。
【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他终究是当世大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展现了自己宽广的胸襟:“肃静!张易之,老夫再问你一次,如果你愿意退出锦衣卫,老夫可以收你做弟子!”
“啊?”
四周的才子呆若木鸡、目瞪口呆!
张易之何德何能成为徐渭的弟子?
就连雍王都露出嫉妒的眼神,他曾想拜徐渭为师,却被徐渭拒绝!
国子监象征大周文人,徐渭身为监正,怎么可能表态?
如果张易之成为徐渭的弟子,雍王也要重新审视。
张易之眨眨眼,凑到徐渭身前低声道:“徐儒,以您对庞师的了解,我拒绝你之后,他会怎么奖励我?”
徐渭抚须微笑,微微点头,看似十分满意,其实心里哗了个汪。
老子跟庞广孝这老匹夫斗了一辈子,今日被让一个小小锦衣卫给算计了。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老狐狸和小狐狸的交锋!
“好,请入座!”
徐渭拿出大儒的气度,邀请张易之入席。
看到张易之坦然坐在徐渭旁边,一众学子气愤不已,只见一位青衫学子道:“张易之是代表庞广孝前来,他自然有资格坐在那里。”
没想到他们还是低估了张易之!
张易之朝夕瑶摆摆手,“过来坐我旁边!”
夕瑶楞了片刻,她虽然名气大,又立下才女人设,却终究只是教坊司女子。
谁会邀请她坐在正席?
薛佳凝看到张易之原本就一肚子火,猛的站起来指着夕瑶骂道:“张易之,一个青楼女子凭什么坐在这里?”
张易之冷冷道:“我昨日才刚刚休了你,今天你就坐在雍王旁边,薛佳凝薛小姐,你又高贵到哪里了?就连你都好意思坐在这里,夕瑶凭什么不能坐在这里?”
“你……”
薛佳凝怎么说得过张易之?
雍王抬起头,露出和蔼的笑容:“张易之,你今日代表庞师来,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言下之意,过了今日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易之拱手还礼:“谢雍王!”
说完拉着夕瑶坐在旁边,凤九卧在张易之脚下。
夕瑶双眼闪烁,紧紧握住张易之的衣服:“冤家,你对我这么好,我会离不开你的!”
张易之反手握住夕瑶,“离不开就不要离了!”
心里却骂道:“我低估了这位海后的实力啊!若是四周那些书生这一句话就得拜倒石榴裙下!”
薛佳凝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处发泄,听见张易之和夕瑶“秀恩爱”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醉眼迷离的青衫女子拎着酒葫芦走过来,轻轻一纵,落在屋顶,露出落寞的眼神。
待四周学子坐定,雍王笑道:“今日便由我出第一个题目,我上联是【采丝为彩,又加点缀便成文】”
四周学子大声叫好,这个上联十分精巧,不但讲究对仗工整,还暗藏玄机,需要嵌入两个字。
雍王素有才名,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徐渭微微摇头,“水酉为酒,如能回头便能成人!”
雍王话音刚落,徐渭就接了下联,还暗喻张易之,劝他回头。
既展现了自己的胸怀,这份才气有几人能及?
说完,徐渭环视四周,“老夫是手痒,抛砖引玉、抛砖引玉……”
张易之悠悠道:“舛木为桀,全无人道便称王!”
说完又是一副腼腆、羞赧的表情。
雍王脸色微变。
薛佳凝猛的站起来,脸色写满了嘲讽:“女支为妓,清海无心自青天!”
你骂我情郎,我就骂你身边那个贱人。
谁都没有想到,七夕诗会刚开始,就直接白日化了!
刀刀见血!
夕瑶脸色大变,轻声叹道:“因火生烟,若不撇出终是苦!”
不但嘲讽了薛佳凝脾气暴躁火气大,还感叹自己凄苦的身世、命运。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刚才说话的那位青衫才子站起来,“一大冷天,水无一点不成冰”
他叫袁学青,在国子监名声显赫,既有才华又会做人。
此刻站出来,不但显示了自己的机智,又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好!”
四周学子连忙发出叫好声,刚才刀锋相见的尴尬被化解了。
雍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张易之已经被他列入了黑名单!
本王即便杀了张易之,庞广孝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出头吗?
李景初也跟着站起来,他眼中全是嫉妒、怨恨:“女卑为婢,女又何妨不称奴!”
分明是在嘲讽夕瑶不过是个婢女、奴才。
夕瑶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张易之端着酒杯站起来,伸手指向李景初:“口犬成吠,亚下有心便是恶!”
“你……”
李景初被张易之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倒。
徐渭轻咳两声:“都是读书人,你们骂来骂去成何体统?今日谁再口出恶言,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他心里恨不得把张易之扔出去,好好一个七夕诗会弄的乌烟瘴气。
张易之带着憨厚的笑容坐下,“凤九……刚才可不是骂你!”
夕瑶忍俊不止,到现在了还骂李景初是恶犬,想到张易之保护自己,心中甜滋滋的。
一场闹剧过后,那些才子、才女们也纷纷想出了下联。
诗会终于有了该有的样子。
过了小半个时辰,徐渭说出了第二道题。
第一道题不过是活跃气氛,真正的重头是现在!
“请各位以七夕为名,写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