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胜男哈哈一笑,“指挥使说,如今尘埃落定,张易之不管想做什么,放心大胆的去做!自然有我南镇抚司帮你撑腰!”
张易之淡淡一笑,曾经多痛恨强权主义、如今就有多爽!
能够打败强权的只有强权。
“厉千户,请!”
“千什么千……都是姐妹,叫姐姐……你要是喜欢叫妹妹也行!”
厉胜男又在张易之身上摸了一把,张易之:“o(╯□╰)o”
张易之跟在厉胜男身后,二人直奔教坊司。
途中经过户部,张易之停下脚步看着户部大门,心中压着一团火。
因为雍王和太后的党争,舅舅成了炮灰,现在即便平反人能活过来吗?
张易之觉得那团火不发出来,他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来人,帮我拿纸笔来!”
厉胜男不知道张易之为什么要纸笔,可还是挥手示意手下锦衣卫去拿纸笔。
一群锦衣卫堵在户部门口,引来一群人的围观,其中有户部的官员,也有路过的行人。
还有一群放学的国子监学生。
这几天京城讨论最热闹的就是户部“税银贪墨案”,张易之是国子监学生,自然也在他们的讨论范围内。
看到熟悉的同学如今洁白无须、穿着飞鱼服,锦衣卫指挥使慕容飞烟为赵东来翻案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
他们哪里猜不到张易之净身、加入了锦衣卫?
一个个自恃高贵的国子监监生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
锦衣卫,太后的鹰犬!
张易之为了活命宁愿净身,已经失去了文人的风骨,不配以读书人自居。
“张易之,你如今成了太监有何颜面去面对张家列祖列宗?趁早死了算了!”
“完完整整来到这世界上,就要完完整整的离开,你以后休要说自己是读书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竟然为了苟活投靠锦衣卫,自甘堕落!”
国子监那些学生对着张易之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户部的留守官员如今杯弓蛇影,面对锦衣卫敢怒不敢言,那些学生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张易之扭头看着那些国子监学生冷笑道:“我张易之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户部官员贪赃枉法,害死我舅舅,他是不是读书人?
读书人骄傲在哪里了?笔来!”
张易之接过笔来到户部门口的右边柱子前,飞快的写下了八个字:“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接着来到左边柱子,又写下了八个字:“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些国子监学生,他们自恃满腹经纶,可像这么工整的话,憋死也写不出来啊!
户部刚刚爆了税银贪墨案,这两句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入了户部上下官员的心中!
杀人诛心!
户部一众郎中、主事被锦衣卫抓进诏狱,尚书、左右侍郎还在宫内没有回来,户部连个做主的都没有。
围观的户部官员哪怕恨不得杀了张易之,却不敢上去。
张易之不但帮舅舅洗刷了冤案,还狠狠打了户部上下官员一巴掌。
他把笔丢在地上,看不都看这些人扬长而去。
厉胜男看着柱子上的十六个字,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难怪指挥使对你青睐有加。
厉胜男一扭头,发现张易之已经走了老远,连忙追了上去。
张易之来到教坊司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教坊司归礼部管,三省六部的官员对锦衣卫厌恶至极。
连带教坊司上下都看不起锦衣卫。
“你要干嘛?”
门口的守卫拦住了张易之。
“滚开!”
张易之一巴掌抽在守卫脸上,要是晚来片刻舅妈、表姐受了羞辱,他一把火烧了教坊司!
厉胜男晃了晃手里的腰牌,“滚开,锦衣卫办案,敢拦路格杀勿论!”
张易之信步走进教坊司大堂里,后面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院子,住着一名名花魁。
此时尚未掌灯,里面已经坐满了京城各家的纨绔子弟。
教坊司掌柜玲姐连忙迎了上来,“这位大人,您有何事?”
张易之眼中充满戾气,他自幼被舅妈抚养,虽然舅妈不喜自己,可终究有养育之恩。
若是在这里受辱,还有何脸面去见死去的舅舅?
“我舅舅赵东来已经洗刷了冤屈,我是来接我舅妈、表姐回家!你最好祈祷我舅妈表姐没有受委屈,否则……”
玲姐脸色大变,“我这就去请赵夫人、赵小姐出来,张大人,您放一百个心,她们绝对没有受委屈!”
教坊司毕竟隶属礼部,不是普通的青楼,做事要收敛一些。
这里的女人很多是官宦子女,对付她们玲姐自然有一套。
一个年轻人站起来嘲讽:“张易之,你为了活命竟然甘愿当太后的鹰犬,我若是你宁可死也不会当太监的!”
张易之定睛一看,原来是薛佳凝的弟弟薛刚!
薛刚原本盼着薛佳凝嫁给雍王,自己跟着在京城耀武扬威。
想不到短短一天的时间,张易之不但加入锦衣卫,还为舅舅翻了案。
两个人的婚约还没有解除,姐姐如何嫁给雍王?
在教坊司碰到张易之,薛刚哪里能忍得住?
他知道张易之素来是姐姐的舔狗,自己又站在大义上,张易之绝对不敢动自己!
若是原来的张易之,自然不敢得罪小舅子。
可现在的张易之想到若不是薛佳凝,舅舅只是一个户部郎中,怎么可能卷入税银贪墨案?
薛家所有人都该死!
张易之直接开启了嘲讽模式:“薛刚,你斗大字不识一筐,你还有脸来教坊司?随便去找个勾栏吧!”
教坊司可不是普通勾栏,进去就直奔主题。
在这里要吟诗作对,要有格调、有情趣,谁若是动粗,会被整个文人圈子所鄙夷。
薛刚被憋的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优雅的书生站了起来,他是国子监著名的才子李景初。
虽然不喜薛刚,却也看不惯张易之嚣张跋扈的样子。
“哼,你有才华?今天是夕瑶小姐当值的日子,你若是能写出打动夕瑶小姐的诗词,我当心服口服?”
前世今生,张易之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事哔哔的读书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发誓,自己对花魁绝对没有任何兴趣,就是单纯的想打李景初的脸。
“拿纸笔来!”
厉胜男原本对张易之无感,只是奉命行事。
可自从张易之在户部门口写下“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自古美女爱才郎,她对张易之产生了莫名的情愫。
厉胜男亲自帮张易之铺好纸,笑道:“盘他”
张易之拿起笔眼神专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