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哥？”
随着一声极轻的询问响起，季重雪忽的垂首，咬穿了大胡子的喉咙。
那个男人挣扎了没几下就咽了气。
血水淌了一地。
鹿鸣腿有些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丧尸咬人，倒不止是震撼，更多的是本能的恐惧。
但他还是按着人，直到对方咽气了才松手。
“季哥，他已经死了，松开吧。”辛棉柔声道。
季重雪还是咬着，嘴里充斥着血腥气，像是不放干那人的血不罢休一样。
慢慢的，他松了口。
墨色的眼盯住辛棉。
辛棉也紧张看着他，伸出手试探着触碰，“季哥，我——”
季重雪猛然扑过去压在他身上。
“老大！”
正当两人以为季重雪要咬上去之际，他趴在辛棉肩头轻轻的蹭，哽咽出声，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大颗大颗的砸在辛棉脖颈处。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空旷的库房里只剩季重雪小声的低泣声。
鹿鸣看着自家老大怀里的身影，有些发呆。
丧尸……居然也会哭吗？
“季哥乖，好了，不哭了，回家后你给我多少酒我都喝，别哭了。”
季重雪把他肩膀上蹭的都是血才抬头，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的，倒有几分好笑。
“棉棉，他想吃人，他想吃你。”
辛棉大概知道季重雪在哭什么了，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果然丧尸进化到高等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了太多的情绪后要承受的也变多了。
季重雪现在就像个孩子。
他并不认为同类可以吃掉同类，也不认为自己可以置之不理，没人去管去问，魔爪早晚会伸到自己或自己身边人身上。
吃人，那是恶魔才会做的事。
鹿鸣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对方似乎已经发生异变了，还未冷却的肌肉经脉开始抽搐，皮肤灰白发紫。
“老大，他刚刚说是要进化成异能者，这……”
不知道异能者变成丧尸是什么样子。
“别说了，”辛棉打断他，扶着季重雪起身，“我先把季哥送回去，等会我们再单独说。”
“等这个人变成丧尸后把他脑袋砸开，看看有没有晶核，有的话拿出来。”
等回家拿给丧尸先生玩。
鹿鸣点头，摸起地上的撬棍。
辛棉护着季重雪出门。
先前在这间库房里看见的成箱物资估计是诱饵，为了把人引进来吃掉设置的，所以里面有极大的可能是空箱，这还得等一会再来考证。
“你可以自己走吗？”辛棉垂头问。
季重雪点头，表示自己能走。
但还是被抱了起来，整个人趴在辛棉肩上，腿圈着他的腰。
辛棉则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只手扶着他单薄的脊背。
这个姿势或许有些不对劲，但丧尸大约没有什么羞耻心，便任由对方抱着了。
阿巴：「刚刚不是说好了不抱吗啊摔！！！」
我的大白菜！
季重雪左右晃了晃头，仍没找到声音的来源。
但他知道这个嫩嫩的机械音是一直跟着自己的，于是配合的点头，“嗯，不抱。”
辛棉身子一僵。
“季哥？”
季重雪“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辛棉不死心的抱紧了他，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季哥腰那么细，那里又那么柔软，而且刚刚还受了惊吓，这岂能是说不抱就不抱的？
阿巴暗骂他不要脸。
这个世界的老大怎么这个样子？不会所有世界主角的不要脸属性都加在了他身上吧？
多亏了季重雪“避尸”的属性，两人一路都十分安全。
但是辛棉被他磨蹭的有点受不了。
……他后悔，他当初就不该用这个姿势。
可是季哥好像在睡觉，突然改变姿势一定会吓醒他，着实有点骑虎难下。
真是见鬼，他怎么会对一只丧尸有这种想法？
还是个男性丧尸？
季重雪趴在他肩膀上动了动，突然开口，“棉棉，你的刀没收好，要戳进我肚子里了。”
血气方刚的大男孩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应了声“好”，却没动。
季重雪皱起眉头，脸上的血已经干涸，又黏又臭十分难受，又加上自家小宠物突然很不听话，他现在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棉棉！刀收起来。”
他人甚至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也是头一次跟自己喜爱的小宠物这么说话。
很凶。
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辛棉也很为难，只得把季重雪往上托了托，道：“季哥忍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然而这下他的刀要戳的可就不是季重雪的肚子了。
季重雪表示更加难受，十分不配合的从他身上挣脱下来。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辛棉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默默跟着怒气冲冲的丧尸先生回家。
帮季重雪洗漱好在床上睡下的时候，辛棉还脏兮兮的，他蹲在床边，朝季重雪伸出手，“季哥，钥匙给我吧？”
季重雪脑瓜子顶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辛棉解释道：“你一个小丧尸在家不安全，要锁门。”
季重雪更加疑惑了，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你不是丧尸吗？”
辛棉也是一怔。
像是预测到自己和丧尸先生的关系可能即将破裂，他稳住心神，忙的转移话题，“我还要去接鹿鸣回来，没钥匙进不了门的。”
季重雪磨磨蹭蹭的掏出了钥匙，看着对方出门落锁，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棉棉不是丧尸吗？
可是那个叫阿巴的家伙说，死过一次再醒来就是丧尸了啊？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棉棉的獠牙……
“阿巴。”
听见这声呼唤，阿巴一下子支楞起来了。
主人终于学会主动喊它了！
「我在！主人有问题吗？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天知道没有主人聊天的这段时间它有多无聊！
季重雪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棉棉是什么吗？”
阿巴：「？」
“是什么”这个问题很值得考究。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应该是个人。
某种层面上来说，也可能是个狗。
阿巴斟酌了一下用词，回答道：「辛棉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将来会拥有一个巨大基地，并且有能控制住丧尸病毒传播的能力。」
“巨大基地是什么？棉棉是人吗？”
阿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强忍着羞耻回答：「巨大基地就是呃……名叫“巨大”的基地，辛棉是人，并且是异能者。」
老大起的这个基地名称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季重雪沉默，眸子一寸一寸暗淡下去。
他想要的是一个丧尸宠物来着……
人的话，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