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鲶鱼寨开班子会的时候,马岗寨各位头领也在商议对策。
马岗寨共七位头领,排座次分别是曹猛、陈晃、朱伦、铁和尚、郑山东、徐忠、曹平。
此刻,除了陈晃外出省亲,山寨里还有六位头领。
第二把交椅空着的,便是二头领陈晃的位置。曹猛看着空座椅,此人不在,让他觉得倍感轻松。
这二头领陈晃,来历不十分明了,说是齐晋边界地域之人。平日面冷言寡,独来独往,喜怒不形于色。作为刘大毛第二次让出交椅的人,曹猛对他不甚熟悉,却莫名不敢惹他,总觉此人身上杀气内敛,虎口指节皆有厚茧,不可等闲视之。好在这陈晃议事时从不言语,也不反对任何事情。
第三把交椅那人,头戴素色冠巾,身着浅蓝衫袍,白面短须,足蹬布履,颇为儒雅,便是三大王朱伦。他自称齐国人,会识文断句,懂筹算地理,平日打理山寨账目,为人倒也和蔼,只是素来与那二大王陈晃不睦,作为曹猛来说,当然乐见于此。
刘开今日被叫来列席他们的会议。把最近发生的过程原委,给各位领导又作了一遍详细的汇报。
瞥见各位山寨领导一个个正襟危坐,装模作样,刘开一边恭敬地讲述,一边思量暗叹:“老子一千平方米以内是个皇帝,出了这一千平方,在这些小贼头看来却还是个屁娃子!”
这个虚构的故事他已经讲了许多遍,根据不同的场合有时候会小修小补。
“某对大晋国略有了解,却不知大晋国这锦衣卫,受何人管辖?是武威王岳穆,还是太尉府,又或是百骑司?还有你那位义伯父,不知姓甚名谁?背靠的是哪位三公九卿!?”三大王朱伦听完后,突然问道。
刘开一愣,丫的!有点儿专业啊!
“义伯父名姓,小子虽年幼,却断不敢出卖亲人!”刘开顿了顿。
“锦衣卫则直受皇帝陛下管辖,与御林卫一明一暗,乃秘密军伍,对外刺探敌国情报,对内监督文武百官,大臣武将昨晚跟哪个小妾睡觉,用什么姿势,皇帝陛下若想要知晓,便可知晓!”
众位头领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有点意思!到底有哪些姿势呢?
朱伦满是怀疑,“想不到晋国皇家还有如此卫军,为何我从未曾听说也!”
“要是你听说了,还能叫秘密军伍嘛?”旁边一个大嗓门和尚哇哇叫道,声如雷霆。这是坐第四把交椅的铁七,又叫铁和尚。爱好是吃肉喝酒打架练肌肉,刘开感觉他有点鲁智深的风范,于是印象还不错。
“既然隐秘,可为啥这小子就如此清楚!?这多桩事情,尽都与这晋国锦衣卫脱不了干系?”朱伦发出灵魂拷问!
众位头领也觉得整件事有些蹊跷,狐疑顿生!
“你小子,赶紧从实道来?遮莫是你与人合谋,杀了那几人,又哄骗挑唆我等?”
第五把交椅的郑山东,号称“镇山东”,名字很拉轰,最爱催牛逼。其人却长得贼眉鼠眼,五短身材,平日里自称扶危济困,重义轻利,五国四海皆有他的兄弟,甭管到哪个山头,都有好汉酒肉相迎。便宜老爹竟也让交椅给他,让人无语。不过这个哔竟然能猜中我,有点料啊!
诸位头领齐齐凶神恶煞,虎躯震荡,散发出王八之气,想用自己的威严震慑出事情的真相!
面对令人窒息的压力!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其实我正是锦衣卫的编外人员临时工,外号玉树临风金牌小郎君就是我!”
“啥?”
“啥啥啥??啥?”
“诸位稍待!”
刘开像变魔术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锦衣卫”道具令牌。
这令牌好似精铜打造,花纹古朴,上面金灿灿的“锦衣卫”三个大字,亮瞎了!
铁七一把夺了过来,本以为是块生铜,用力捧着,却差点闪了腰。
这块牌子是拍古装剧的道具。剧组为了省钱,用泡沫定制的,上面刷些面漆,喷些金纸粉,外表看上去像个金属牌子就行了。拍戏预算都给到流量小鲜肉,谁会在道具上花冤枉钱!
众人传阅,啧啧称奇!
这令牌看上去像铜铁,拎起来却轻如鸿毛,比软木还要轻软!
高级啊!!这当是比铜铁令牌要高级多了!
刘开看着众人开始用手指又压又抠的,急了!
丫的!再这样下去被捏碎了就不好装逼了!
“可否借一个火把?”
众头领以为他要表演这腰牌的特殊功能,顿时都来了兴趣,很快就拿来了火把!
只见刘开把这泡沫做的令牌拿火一烧,浓烟滚滚,瞬间便化成虚无。
他早就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低档聚氨酯泡沫烧焦的味道,什么一氧化碳氰化氢都来了!
众头领都觉得一股奇特的焦臭传来,咳~咳咳~~咳咳~~~捂住了鼻子剧烈咳嗽,这酸爽,让人头晕脑胀。
“哇呀呀,某快呛死了!这,这是何意?某还以为这令牌水火不侵?”曹平捂着鼻眼说道。
好在这剂量也不大,门窗一开便散了去。
刘开不慌不忙,掏出一袋宝塔糖,给诸位头领一人发了几颗,吩咐他们立即服下。
“这气味有毒!诸位刚才已经身中奇毒,这是解药,须立即服下,否则三刻之后,必全身溃烂而亡。”
众人一听,哪还敢怠慢!刚才那股臭味实在是从未闻过的怪臭,让人发晕,说没毒,打死他们都不信。
咕隆咕隆都把宝塔糖吞了进去,有的嚼了两口,咦?!真他娘的好吃?还有嘛?
“此药乃是至宝!除能解刚才恶臭之毒外,还能清除肚肠内的蛔虫,诸位届时可见神奇!”刘开说着说着觉得有点恶心,便不再延续这个话题。
“各位叔伯,此前迫于规矩,小子不能泄露身份,但各位都是亲人,却也无妨。只是按规矩这牌子不能留了,得即刻销毁!诸位叔伯也看到了,连渣都不剩了!”
众人点头,倒也称奇,除了当做身份象征,这材质遇火即化,燃烧时还能散发毒气,实乃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之物也。
此番众人再无怀疑,只是朱伦还在那里似有兴趣地追问道:“却不知道这锦衣卫还有多少人?什么叫临时工?这贡盐又从何运来?如何抵达你那这大宏山?”
“唉唉,你这书生好不省事!刘开小侄便都说了,这许多事连他自己也未曾知道!人家锦衣卫自有那高来高去的本事。这贡盐私贩,是杀头的大罪,如何能让我等知道得清楚?只管收盐便是,况且,现在咱是不是该议一下正事儿?该当如何抵挡鲶鱼寨那帮狗贼?狗娘养的白富贵,敢欺上山来抢盐,叫某一禅杖打杀了便是!”
“倒也不必非要如此,且让我斟酌一番!”曹猛说道:“贤侄,你且先下去休息,待我等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其实说来,这曹猛和白富贵有点交情,甚至此前关系还不错,王八镇许多事宜,两个寨子还能有商有量的。
作为马岗寨大王,他也希望有个睦邻友好,有个虎牙寨的死敌就够头疼了,别要是真把白富贵打杀了,再换个不知道啥人上来,后患无穷。
更何况这事儿吧,曹猛心里门儿清:白富贵压根就不想和他干架,不然也不会下个什么战书说三日后上门讨教了。朝廷军队打仗都讲究兵不厌诈,土匪打架还瞎讲什么仪式感?
真要打都是看后脑砸石头,悄悄摸摸打来了,哪会下个什么劳甚子的战书!
人家这就是先礼后兵,带齐小弟来谈判,要点好处回去。
白富贵其实就是这个想法,借着死几个鸟人的机会来讨盐!都当干部的人了,不会随便打架了。
要不说他俩是好基友呢!
但是不管咋样,准备还是要做的。有的时候要边打边谈,即便不打光谈,在江湖上混,那场面气势装逼度,也万不能输了对方!
“吩咐下去,点齐五百人马,迎战鲶鱼寨!陈头领未回,郑头领便守山寨,其他兄弟与我下山会会白富贵!”
决议过后,马岗寨紧锣密鼓,鸡飞狗跳的战前动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