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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残片(1 / 1)

“老大,宁宁宇,你们来啦!快快坐。”

钉子招呼着,向里面喊,“奶奶!奶奶!”

不多一会儿,钉子的奶奶端着拿手好菜走了过来。“咦,奶奶,你有去做拉皮手术吗?皱纹怎么越来越少了?”

我笑着说,她放下菜,笑着看我。“我就说了,我们小宇的嘴最甜!”

说着看着钉子,“不像你,每天除了气我就是气我!”

“哪哪有!对了,这个,这个是…”钉子说着指了指思琪。“奶奶,我是思琪!”

她笑着说。老实讲,思琪笑起来是很好看的,连眼睛都在笑,看着她,我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好,好,思琪要多吃点!小姑娘太瘦,可不好看了!”

说着她笑着又进了厨房。“快,坐!”

钉子说。“你也太不孝顺了!奶奶这么大岁数了,还学人家混社会!”

思琪小声说。“奶奶,说说了,这,这都是命!命,接、接受就好!”

他不以为意的吃着东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老大,咱咱们帮派,叫叫什么啊?有太子帮,我我们不会叫叫公主帮吧?”

我笑的喷出一口米饭,“你昨天没干什么好事吧?公主!”

“瞎瞎说!”

他着急辩解道。“老,老大,你别听!”

说着用手去堵思琪的耳朵。然后使劲瞪着我。思琪用手推开他,笑着说:“看这脸红的,肯定有事儿!”

这个时候奶奶从厨房里走出来,放下菜之后在钉子头上打了一下,“臭小子,跟你爸一样,干了坏事就脸红!”

“都,都是油!”

钉子一脸嫌弃的说。我跟思琪只是笑。从钉子家出来的时候有点下雨了,我看了看思琪单薄的身体,于是将自己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之后用手挡在了她的头上。“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能随便对女孩子这么好!”

她笑着对我说。这个时候钉子也从家里出来,把伞打在思琪头顶。然后递给思琪一件衣服,“奶奶,让,让我拿,拿给你的!”

她看着他,然后没等说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挂断电话以后,思琪扔下我们,向路口跑去,我跟钉子互看了一眼,追了上去。在医院里,我见到了思晓的妈妈,听说,她自杀了。这也是在葬礼之后第一次见到她,我没敢进去,因为我怕她认出我。“她。”

思琪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接着语气冷漠的说:“没事了吧?”

“已经脱离危险了。”

医生说完离开了。我看到她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好好活着不好吗?干嘛一定要死呢?!”

思琪对着还在昏迷的阿姨说,从她的话里,我没有听出任何感情。我有些不懂的看着她。出门的时候,她对着门口两个看守的人说,“给我看好了!如果她死了,我会让你们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她没再说什么,经过走廊,慢慢的走出了医院,我跟钉子,一直在她后面,走了好久,最后在一个公园的长椅旁,她停了下来。“老大,凉,凉!”

钉子对已经坐下的思琪说。她似乎没有理会,低下了头。“你还好吧?”

我说。她突然把头抬了起来,“你们想听一段狗血的故事吗?”

我看着她,没再多说什么,虽然以前听思晓提过,但并不多。我们静静的看着思琪。“这是我后妈,我妈,在我九岁的时候就自杀了。”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永远都记得,浴室里那一地的血,无论我怎么喊她,她都不回答我,我那时害怕极了,我不知道,她就那样再也回不来了。”

她又停了停,接着说,“没多久,阿姨带着姐姐回来了,她是我爸爸的前妻,我每天看着他们有说有笑,仿佛从来没有过我妈这个人一样,我伤心极了,又害怕极了。我很想问我爸爸,如果你爱阿姨的话,为什么当初要离婚呢?如果不爱为什么又走到一起了?你有没有爱过我的妈妈,可我怎么都问不出口,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听见答案。我害怕这个故事跟我想的一样,我害怕别人可怜我。我害怕一起都是因为我。到后来,我想通了,有的话没有说出口,我就可以理所应当!所以,我恨她。还好思晓跑了,不然,她也会很惨的。”

说完,她站起身离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想不出来这个女孩会坏坏的。转头的时候,钉子也同样盯着思琪。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思琪所谓的恨都是自欺欺人的。隔天晚上,钉子约了我们去夜店玩,思琪来得很晚,似乎已经在哪喝过酒了,我拉她坐下,她接过钉子的酒杯继续喝起来。一来二去,酒很快空了。“你们别喝了!”

我对他俩说。“老,老大,以后,以后我,我丁兆志的命,是,是你的!”

他说着干了杯中酒,继续道:“我,我!义气!没没你,没钉哥!”

思琪也干了杯里的酒。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栏杆旁,我跟在她后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会摔下去。她跟着楼下的人群大喊一声,然后转头对我说,“看到了吗?舅舅说,这就是世界!”

我上前拉住她,她又将一把钱撒了下去,接着说:“我们就是上帝,因为只有我们,才配给他们快乐!你闻得出来吗?这不是尼古丁的味道,这是金钱的味道。”

我看着她,闻着空气里所谓尼古丁的味道,突然感觉黑暗来袭。你有尝过黑暗的苦涩吗?一点一点的被吞噬,看着那光亮慢慢的消失,瞬间,就在一瞬间,被淹没了……我过去拉她,她甩开我的手,走回我们的卡座,对着服务的经理说,“招待好钉哥,要你这最好的姑娘!”

“去,去哪?”

钉子对着要走的思琪问。思琪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说:“enjoy!”

之后挥了挥手。“老大!”

她没有理会,我追了出去。第二天早晨,思琪睡在我身边,我决定起身去准备早餐,不多一会儿,思琪穿着我的T恤走了出来。“对于每一个留宿你家的女士,都会有一份免费早餐吗?”

她问。“恐怕,只有你一个!”

我说着然后笑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心酸,这么看来我似乎从来都没有为思晓做过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思琪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思晓,可能她们是姐妹的缘故吧。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了下来。“尝尝吧,你宁宇哥头一次做的爱心早餐,如果不好吃——”“我会都吃完的。”

没等我说完,她打断我说。我点了点头,“你最近很忙吗?都没怎么见你。”

不以为意的问到。“你玩过游戏吗?”

她问。“怎么说?”

我吃了一口难吃的蛋饼。“其实,输了不是最可怕的。”

我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她,后来,我们都陷入了沉默。那天的事,思琪没有多说什么,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钉子,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了,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所以我只好去找他。不远,我看见胡来带着几个人站在钉子旁边,于是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胡来,你干嘛?”

我推开他揪着钉子的手。他看着我,然后故意抬高了语调,说:“呦,这不是宁宇嘛,熊哥现在身边的大红人!就连黑哥,你都快不放在眼里了!”

“我看你是那只手也不想要了!”

我笑着说。他看着自己被废掉的那只手,说:“这个,你们以后慢慢还!”

他说完带着几个人就离开了。我看着钉子,他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吃菜。“干嘛不还手?”

我问。他没理我,还是吃菜。“我问你他妈为什么不还手?”

他依旧不理我。我一把掀了饭桌。他站起来一把抓住我衣领,“也,也就是你!”

说完他就松开了。“你发什么神经。”

我对着他的背影喊。“你喜欢思琪吧!喜欢干嘛自己不去追!”我说道。他一拳打在我脸上。然后揪着我的衣领说道,“你,对,对老大,最,最好认真点!”他停了一下,继续说:“不,不然,兄弟,没的做。”

说完松开了我。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他的背影让我陷入了沉默。陆思琪是无辜的,可我却要利用她。丁兆志是义气的,可我却要欺骗他。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卑鄙。我有的时候真的会乱,我是混混赵宁宇,还是警察赵宁宇,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亲手给他戴上手铐的时候,可不可以面对。我讨厌自己想这些,可我又必须告诉自己,我是警察,只有在想到使命的时候我才能看到一点光辉。这一点光辉伴着我入眠,醒来的时候我又要将光辉扑灭,队长选到我的时候,一定不知道,多愁善感对于一个卧底警察一定是一个大忌。第二天,钉子恢复正常,我们依旧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可我知道,从昨天起,钉子心里有了一个重要的人,而我,却要将它凿碎,摧毁。而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没多久,他就开始跟一个夜店小妹厮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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