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王妃伸手从楚云暖的手中取过来手枪,拇指扣住手枪握把处,往右边一旋。
银白色的手枪在她的掌心滴溜溜的转了起来,银白色的柔软光芒笼罩下,手枪逐渐变幻了形态,白色消失在光芒漩涡当中,从漩涡的最中央,硬实的黑色物件快速凝聚成形。
就在黑色物件成形的瞬间,荥阳王妃快速的握住枪把,另外一只手托住枪架,偏头挨着狙击枪的瞄准镜。
瞄准镜中,沈傲和楚云暖的脸一晃而过,风吹动马车车帘。
子弹从车帘飞起的那一块空白的角度,呼啸而出。
数十米外,一颗树干被击中,应声而断。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荥阳王妃的操作下,一气呵成,有着行云流水般的利索美感。
等到楚云暖和沈傲将目光重新收回,落在马车内。
“许久没玩,手生了。”荥阳王妃掌心里已经恢复成了盈盈微光的玉簪,正朝着楚云暖递过去。
两个小年轻早已经惊呆了!
这是深藏不露啊!
“您……”楚云暖眨了眨眼,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玉簪。
她到底是什么神人?
“我和你娘是同事。”荥阳王妃看向楚云暖的眼中,充满了怜爱:“那个世界的。”
“您也是穿——”楚云暖意识到还有沈傲在场,把后面的一个字,硬生生的咬碎在了嘴里,没说出来。
荥阳王妃点点头,目光挪开,没有焦距,长叹一口气:“你母亲的命,太坎坷了。”
的确是坎坷。
作为一个穿越者,被皇帝囚禁,怀胎十月,难产而死,就连唯一的骨肉,在原文里都死于太子之手。
“还好你来了。”荥阳王妃忽然苦笑了一声,道:“否则,我都没个盼头。”
这句来了,便是精华绝妙之处了。
并不是还好你还活着,而是你来了。
自何处而来?
两人心知肚明,不言而喻。
“既然这回远离了京都,那便是要长久住下了?”这话,荥阳王妃问的是沈傲。
沈傲轻轻了摇了摇头:“齐林传了消息来,说皇帝病倒了,永安王和太子都希望暖暖能回去,愿意拱手将皇位让给暖暖。”
“呸。”荥阳王妃轻张玉口,优雅的吐出一个字。
“宁国的皇族尿性,我再清楚不过,即便是那两只狗崽子改了性子……”荥阳王妃轻笑:“要回去也成,先把这玉簪用熟了再回。”
说完,她看向楚云暖。
“将军的身份,怕是不能在封地呆太久。”楚云暖倒是对皇位没兴趣,只是担心沈傲的立场。
荥阳王妃一眼看穿楚云暖的心思,悠哉悠哉道:“你不用担心,他们姓沈的,都是爱情的忠犬,他离不得你。”
沈傲:……
虽说他自小被荥阳王妃养大,但——
干娘,这样拆台,好吗?
马车一路平稳的行驶,荥阳王妃虽看着年龄比楚云暖长了不少,但是是个活泼的性子,又是现代人,两个人聊的十分投机。
“你是怎样过来的?”
最初的八卦,自然是双方的这奇妙的遭遇。
得知楚云暖是穿书来的,荥阳王妃忍不住惊叹一声:“我已经成为小说里的人了吗?”
楚云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看起来,荥阳王妃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很久。
王妃又问:“就你一个人穿书了?”
“呃。”楚云暖想了想道:“应该也有很多人穿书,只是大家穿过去的小说不一样吧。”
王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怀抱着一丝希望,语气又没抱太大的希望:“你知道怎么回现代吗?”
楚云暖摇摇头。
“好吧。”王妃长叹一口气。
楚云暖问道:“您……想回去吗?”
王妃摆摆手:“不是我,是荥阳王。”
楚云暖讶然:“荥阳王也是穿越的?”
“噗嗤。”王妃忍俊不禁,这小妮子单纯的很,跟孟月的性子,倒是十分的相似:“荥阳王的身子骨不好,我寻思若是能回去,能带他一起回去,治治病。”
楚云暖立刻说道:“这次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人,名叫宴浩渺,是很厉害的大夫!”
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宴浩渺能替荥阳王看看。
“宴大夫我认识,是我叫他陪伴在沈傲身畔,两人彼此能有个照应。”王妃眸色一片清明。
“这样啊……”帮不上忙的懊恼心思,令楚云暖有些沮丧。
这时,马车外逐渐传来了热闹的人声,路面也逐渐平坦了起来,城门近在咫尺。
王妃撩起马车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怒道:“叫他不要来接,他耳朵是摆设吗?”
楚云暖:“???”
随着撩开的帘子看过去,只见城门之下,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中年男子,那人身着白衣锦袍,身形修长偏瘦,一头乌黑的头发夹杂着几缕银丝,显得有些沧桑。
但五官却是出奇的端正,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流倜傥模样。
中年男子困得不行,坐在马上打呵欠,摇摇晃晃地。
吓得一众城门将士在旁边伸手围着,生怕他从马背上掉下来。
直到见到城门外的华丽车队,一群人才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收回手,相互安慰:“王妃回来了。”
荥阳王撩开眼皮看了一眼,眼底的欢喜迸发,脸上却用力掩盖着情绪,牵着缰绳轻哼:“谁说本王在等她了?”
众人:是,你不是等王妃,你是来吹风的!
楚云暖原以为马车就要停下,已经做好了下车的准备,谁知沈傲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稳住她腰身,低声提醒:
“坐好。”
只见王妃撂下车帘的瞬间,马车突然加速,直接穿过城门,朝着城中而去。
马车与襄阳王相交而过之时。
楚云暖分明透过飞起的车帘,看见了来自荥阳王对马车里的王妃的拉丝眼神!
听说荥阳王身为质子,此一生膝下无子嗣。
楚云暖忽然之间思念至此,忽然觉得世人都错了,荥阳王并非是身为质子,不要子嗣,而是因为王妃吧!
王妃那样的人,在看到自己好姐妹孟月的惨烈结局后,大概是恐婚恐育的。
他一定是很爱她!
马车内,楚云暖看向王妃的眼中,充满了羡慕。
果然,王妃嘴上说着让车夫加快速度,别搭理后面追过来的荥阳王,却伸手从马车里翻出来一件披风。
叠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事先准备好的。
“你出去,扔给你干爹,叫他披上!”王妃一脸的嫌弃。
沈傲小时候没少干这种事,早已经轻车熟路,接过披风撩开车帘窜了出去,扭转身子一脚轻踏在马背上,再一跃,人已经到了马车顶上。
“干爹,风大,别着凉了!”
“小兔崽子!”襄阳王嘴里啐了一声,眼看着披风朝着自己飞了过去,一拍马背,身体轻盈地自马车上飞起,凭空一脚踏在沈傲扔过来的披风上。
脚尖发力,轻轻一点,披风落在了马背上,人已经到了马车顶上。
沈傲也没含糊,见襄阳王过来,立刻拉开架势,脚风已经朝着荥阳王的脸上扫去。
“打爹不打脸,你干娘从小告诉你的你忘了?”荥阳王骂骂咧咧,仰面躲过,一掌朝着沈傲的肩膀抓去。
两人就在快速行驶的马车上过招,惹得过往的百姓们,纷纷围观叫好。
沈傲脸上少见了有几分少年意气,笑道:“干娘叫我出来给干爹送披风!”
说完,他故意越过荥阳王,冲着后面追上来的马,刚要开口——
荥阳王忽然收了势,手掌灵巧一拐,轻轻地拍在了沈傲的脸颊上,嗔骂:“混账!”
他伸手一捞,那披风从马背上飞起,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被他动作优雅的系在了自己的肩上。
紧接着,一伸手,按住沈傲的脸,将他从马车顶上,推了下去——
这小混账刚才想管马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