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暖满肚子的火一时半会没处发,索性从阁楼里翻出来一壶酒,在窗边找了个舒适的摇椅坐下来前后晃悠。
她一边品酒,一边看着那画师手下的陆昱,逐渐显露出俊朗容貌。
“的确是有几分本事。”楚云暖眯着眼睛,夸奖年轻画师。
这时,被绑在床榻之上的陆昱突然开了口:“楚云暖,你以前的娇弱胆小,都是装的吗?”
楚云暖蹙眉,视线落在陆昱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喝了酒出现幻觉的原因,她感觉陆昱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好像……
不像以前那么疯批了!
以前那眼神,一看见她,跟狗看见骨头了一样,恨不得立刻就扑上来,在她身上拿刀划出几道血痕才罢休!
“你意思说我是白莲花?”
楚云暖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好装的,如今我也娇弱胆小,只是此时脾气差了点。”
以前那个温婉娇贵的女子,是她;此时这个心情不爽的女子,也是她。
怎么,还不能允许好人有脾气了?
性子软的人就不能肆意妄为吗?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陆昱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这时,年轻画师突然说道:“此时光影甚好,若是能将殿下的衣裳打湿一些,应该会更有意境。”
“给!”楚云暖一扬手,将酒壶扔了过去。
那画师接住酒壶,踟蹰却不敢上前。
楚云暖嗤笑一声,“他双手被绑着,你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趁着醉意,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从画师的手里拿回来酒壶,一抬脚,踩在了床榻上,身子前倾,靠近陆昱,回头问画师:“说吧,从哪里开始浇?”
画师看了看角度:“从脖子处应该是最好……”
楚云暖不等他说完,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平常看那些太太们画图,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什么样的美男,最出氛围感。
陆昱见她真的要动手,眼底的狠意,已经变为了底气不足的恐惧:“你敢!”
人都绑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只见楚云暖一伸手,直接将陆昱的领口扯开,露出雪白如瓷的肌肤,锁骨下的风景若隐若现,引人入胜。
啧,跟只白斩鸡似的。
还是沈傲的身材好,要肌肉有肌肉,要力量有力量……
呸!
楚云暖想到沈傲刚才冷着脸扔下两个字的样子,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
不准想他!
陆昱气的脸都白了:“楚云暖,你……”
她还是个女人吗?她眼中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啊?!
“这样行吗?”
楚云暖手里的酒壶倾斜,冰凉的水意顺着陆昱的脖子,一路沿着胸膛往下,打湿了衣裳。
画师情难自禁:“甚好,甚好!”
陆昱双颊通红。
因他是盘着双腿坐着,酒水汇聚在身前腿窝处,很快将裤子也打湿了。
陆昱看着自己身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睫毛轻颤。
楚云暖倒完酒,将酒壶一扔,又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的摇椅上坐好。
她眯着眼睛偏着头,看着被绑在床榻之上的陆昱。
不得不说,抛去陆昱是个疯批且喜欢男人的人设不说,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美人青丝垂落,几缕黑发落在胸前雪白的肌肤上,双手被捆绑在身后,俊美的容颜在晨光之中勾勒出一层柔光,双颊微红,垂着双眸,一双长睫眸子里,荡满了水意,竟是有几分柔弱不能自理的破碎感。
楚云暖揉了揉眼睛,是她眼花了吧。
怎么感觉陆昱哭了?
算了,那样变态的人,即便是哭,也只能是变态的哭吧。
脑子里这么想着,楚云暖一边看着那画师起笔落笔,勾勒着陆昱的容貌,只觉得视线模糊,困意渐渐上上来了。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中午。
床榻上的太子殿下,早就不见了踪影,而那年轻的画师也不知所踪。
画架上白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春宫图自然也不在了。
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楚云暖不禁苦笑一声,缓缓地扶着额头坐了起来。
原本是想挟持太子,给他画了春宫图,以作要挟,让他以后都不得再来骚扰自己。
却不曾想,莫名其妙的和沈傲吵了一架。
现在沈傲走了,太子和画师也卷了春宫图跑了。
丢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大概就是她此时的处境。
楚云暖仰头躺在摇椅上,一头青丝荡在摇椅的顶端垂下,随着她一前一后的晃动,她侧着头看着外面凄凉的风景,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心里空荡的像是冬日狂野的风,席卷过平原,无一残留。
这些天的热闹、紧张、激动、害怕的情绪,汇聚成胸腔的饱满,在这一瞬间突然化作了虚无。
她就那么闭着眼躺着,伸手勾了勾放在桌子上的酒壶,指尖堪堪只擦到了酒壶的把手边缘。
这时,纤瘦的手背顿了顿,似乎是在默默地调整角度,然后忽然一用力,楚云暖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这次应该能够到。
手掌心里传来意料之外空空如也的感受,让她一愣,下意识的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桌子上的酒壶。
却见一只粗粝宽阔的大手,稳稳地执着酒壶的壶把,将酒壶从桌上拿走了。
顺着那只手的手腕往上看去,青黑色的缎面云纹锦袍衬得主人威严稳重。
在看见沈傲的脸的时候,她漆黑的眸子里亮了亮,身体撑起来停住摇椅,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方才还空荡荡的心,瞬间被春风温柔填满。
蓦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她脸上的表情恢复冷静,垂下眸子,整个人的身体,重重地往摇椅上一躺。
摇椅比先前摇晃地更加厉害。
“你不是走了吗?”她重新闭上眼睛,想起沈傲说出告辞两个字时候冷冰冰的表情。
“嗯。”沈傲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楚云暖紧蹙的眉头,她生气时候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刺猬。
“走到府门口,又折回来了。”沈傲把酒壶重新放在桌子上,确保她伸手够不着。
他双手负在身后,眼角余光瞥着窗旁那袭纤瘦的身影,转过身言不由衷淡淡道:“我怕你一怒之下杀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