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倮脸色发青，气的浑身哆嗦。
这匹小马驹可是他要献给皇帝的！
望着面前的青年，说不出的窝火。
“足下是？”
秦草无奈开口。
有种儿子拱了别人家白菜的感觉。
事已至此，还是看看该怎么解决。
“乌氏，倮！”
“原来是倮君……失敬失敬。”
秦草无奈抬手。
他就说这人怎的这么耳熟。
原来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看过寻秦记的，就知道里面有个乌家堡堡主。
乌倮出自草原乌氏部落，只是寻常商贾。按理说肯定混的不怎么样，可恰恰相反，他在秦国的待遇相当高！
此次秦皇寿宴，天下来宾。
能参与宴会的，那都是秦国顶尖勋贵。
乌倮只是区区商贾，却恰恰受到了邀请。
他与寡妇清堪称是秦国最为传奇的两位商贾。
乌倮精通戎语，有着片草场用作畜牧。其为人聪明，善于贿赂戎狄君长，得以便利。他将饲养的牛马全部卖了，换取绢帛与奇珍异宝。然后再将这些宝物献给戎王，戎王高兴之余以十倍的价格补偿牛马给他。
于是乎，乌倮就成了天下第一牛马商贾！
他饲养的牛羊戎马无法估量，只能以山谷衡量。
为此秦始皇令倮比封君，以时与列臣朝请！
简单来说就是封乌倮为君，地位等同于群臣，能参与廷议讨论国事。
此次能参与廷议，地位可想而知。
“汝是？”
“当地乡啬夫，秦草。”
乌倮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他做这么多年买卖，也不是暴脾气。
最主要的是，秦草这马养的好啊！
全身披着黑毛，膘肥体壮。
一看就知道，这是匹上等的千里神驹！
这么算下来，他其实也不亏。
省得去配种，还买一赠一。
皇帝不得更高兴？
“等等，你就是秦草？”
“额？”
乌倮猛然回过神来，“想不到传遍关中的奇人，年纪竟这么小？”
“……”
别怪乌倮大惊小怪。
实在是秦草名气忒大了。
他平时基本都不在秦国境内，而是奔走在草原各地。做买卖的同时，还会收集情报。顺带把绢帛玉石卖给戎狄，换成牛羊良驹。
真以为他只是个商贾？
错！
秦始皇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六国！
这些年来乌倮奔走各地，与戎狄做买卖，为的就是强秦弱胡。戎狄为了绢帛玉石，愿意用戎马牛羊交换。实际上，绢帛玉石这种奢侈品对战争有半分作用？
等他们被秦国打败，这些不还是秦国的？
同时，乌倮还在暗中绘制地图。将草原上的水源和戎狄兵力部署一一画好，递交给秦国。等今后秦国对草原开战，会更为有把握。
也正是如此，乌倮方能享受封君的待遇。
君爵不列二十级爵位内，地位得看自个。
秦国行军爵制，非军功或大功不封爵。
封君就是皇帝手里的特权。
哪怕没有任何功劳，皇帝都能直接封。
比方说宗室子弟，很多都是封君的待遇。
像秦始皇的弟弟成蟜，他被封长安君。
昭王的俩弟弟分别是高陵君和泾阳君。
当然，还有最出名的武安君——白起。
君爵始终比彻侯差了级，撑死与伦侯等同。
而秦国彻侯之最莫过于昔日的吕不韦。
受封文信侯，食河南雒阳十万户！
是的，食邑十万户！
纵观历史，比他多的都没几人。
……
乌倮自北地郡入秦，为的是参与秦皇寿宴。
并且，还准备了份大礼。
三千匹戎马，七千头牛羊！
说是寿礼，其实更像是保护费。
乌倮捞这么多油水，不得让皇帝吃肉？
秦始皇能扶持乌氏，就能扶持别人！
他若识趣，他还是秦国的倮君。
他若贪得无厌，那他就只能沦为贱商！
这不，秦始皇只是准他赴宴。
乌倮当即放下一切，不远千里而来。
并且，相当主动的献上万匹牛马！
这就叫人情世故！
乌倮打量着秦草，啧啧称奇。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昔日的甘罗。
少年成才，十二岁官至上卿！
秦草现在已是扬名关中，周遭郡县也有他的种种传言。别看现在官爵都不高，可论待遇却是相当惊人。准其越官而功，严禁秦廷官吏随意去见秦草。如此恩宠，整个秦国独一份！
“倮君说笑了。”
“吾从不说笑。”乌倮摇摇头，“秦君献祥瑞，解万民之苦，如此大恩便是封圣都不为过。吾自北地入秦，沿路有不少民夫自发为秦君立碑作畤（zhi）。”
“额……”
这事秦草也有所耳闻，石碑上刻草神二字，说是早晚多拜拜能让收成更好。
他还有这本事呢？
他咋不知道？
其实拜他真没用，还是给钱实在点。
两人就坐在树边尬聊。
“倮君此次可是来赴秦皇寿宴的？”
“这是自然。”
“准备了什么寿礼？”
“也不多，也就牛马万匹而已。”
”您老搁这凡尔赛呢？”
“什么？”
乌倮挠着头，满脸不解。
秦草干咳声，连忙道：“就是说倮君养的马好。”
“你这匹马更好！”乌倮双眼炙热，盯着黑风还在运动，感慨道：“还望秦君勿要介意某莽撞。此马耳如撇竹，眼如鸟目。麟腹虎胸，尾如垂帚，乃是千里神驹。只是，为何不将其骟了呢？”
“这马骟不得……”
“为何？”乌倮满脸古怪，继续道：“若是秦君将此马交给某，定然能让其更为雄壮。将来驰骋疆场，亦不在话下。秦君大可出个价，某绝不还价！”
草！
这老匹夫是想要买黑风？
“倮君，这马我不会卖更不能卖。”
秦草是把黑风当人来养，也没约束他。
黑风很通人性，到现在没袭击过人。
乡里有些顽劣的稚童想要骑它，它也鲜少反抗。
要是成年人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黑风在长宁乡相当的出名。
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出动数百人来找它。
起初看到匹马出来晃悠，众人还觉得惊奇。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它的存在，它要哪天不出来转悠，他们还觉得奇怪咧。
秦禾为此也感慨过。
秦草厉害，秦草养的马也厉害！
瞧瞧，谁家马会偷看寡妇洗澡的？
“……”
……
乌倮面露不解。
“这马为何不能卖？难不成是皇帝赏赐的不成？”
“是的，就是皇帝赏赐的。”
“……”
乌倮顿时傻眼了。
皇帝赐马这种事还算常见。
望着黑风，乌倮又仔细看了两眼。
“此马何名？”
“黑风。”
“嘶……”
乌倮顿时倒吸口凉气，满脸骇然。
皇帝对秦草也太器重了吧？！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门清！
马分三等，分别是戎马田马和驽马。
皇帝赐马，大部分都是驽马。就算赐戎马，品质其实也不会太好。像黑风这种千里神驹，浑身漆黑如墨，几乎不会赏赐。
他记得前年秦灭齐国后，东胡人曾派使臣送上贺礼，其中就有这匹黑风。奔走迅疾如风，耐力极强，是真正意义上的千里神驹。
当时恰逢长公子生辰，就提到说想要黑风为礼物，结果被皇帝直接给拒绝了。还说宝马当配豪杰壮士，扶苏还配不上。
结果，秦始皇竟然将其赐给了秦草？
难不成，秦草是私生子不成？！
可怕，真阔怕！
……
没聊多久，黑风终于是办完事了。
神清气爽，马蹄都有些打颤。
“倮君，这……”
“呵呵，无妨。”乌倮捋着络腮胡须，满不在乎道：“这匹戎马吾本欲献给陛下，既然它与你有缘，就送你了。”
“这不好吧？”
秦草虽然贪，却不至于什么都贪。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次承了乌倮的情，以后不得还这人情债？
像好点的戎马，动辄价值千金。
乌倮说送就送，秦草自然会起疑。
“秦君不必担心，某主要是想交你这朋友。”
乌倮笑着开口。
皇帝如此器重秦草，他能不起心思？
趁着现在秦草还没崛起，得赶紧下手拉拢。要不然等以后秦草官至高位时他再凑上去，那时候可就都晚了。
“唔，既是如此吾就收下了。”秦草也没再推搡，笑着道：“草听说倮君经常深入草原腹地，与胡人打交道做买卖。恰好，草这也有桩买卖想找倮君谈谈。”
“哦？”
乌倮顿时来了兴趣。
秦草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
本来只是商贾，后被秦始皇破格提拔为乡啬夫。
如此倒是能去看看！
二人起身，各自牵着戎马往前走。
还没来至府邸，秦草就注意到前面浩浩荡荡的一大票人。大秦玄鸟王旗随风狂舞，清一色的黑甲士卒，手握兵器，将他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草？！完了！”
秦草心里一慌，当即就骑马跑路。
喜自人群中走出。
望着他慌不择路的逃跑，满脸无奈。
“秦生，你跑什么？”
“啊？咳咳，习惯了……”
秦草尴尬的跳了下来。
他差点忘了，他现在可是皇帝卧底！
“……”
“……”
喜瞪着眼。
有秦草在，他得少活十年！
“汝可知今天是何日子？”
“好日子！”
“？？？”
要不是人多，喜多少得给秦草一巴掌。
“今日廷尉亲自率士卒来此，乃是为雍州鼎而来。吾等在外等了你足足大半个时辰，你究竟去做什么了？”
秦草顿时是哭笑不得。
这可不能怪我啊！
分明是黑风办事的时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