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草起了个大早，正在翻阅竹简。
这些都是长宁乡的税田账目，他得先理清楚。看着的同时还在打算盘，思绪转的飞起。一切正如他所料，前任乡啬夫惧暗中动了手脚。粗看好像没什么，实际上一堆坏账。
哒哒哒……
算珠声响彻后院。
蒙毅打着哈欠，循声而来。
大清早的，秦草这是在干啥？
他自顾自的推开房门，就注意到秦草正在奋笔疾书。左手拨着奇怪的器具，右手则是提笔记录。
“少君，这是什么？”
“算盘。”
“算盘？”
“类似于算筹吧。”
“哦？”
蒙毅顿时来了兴趣。
所谓算筹，就是长短粗细相当的木棍。长约半尺，两百余根为一束，放在布袋内系在腰上。利用算筹，就能帮助计算。
只不过，算盘和算筹可完全不同。
秦草打算盘的速度极快。
左手五指拨动，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片刻功夫，便将诸多数据核算完毕。
蒙毅眼睛都看直了。
这tnd是怎么算的？
“少君可学过算表？”
“算表不是有手就行？二半而一，二二而四，四五廿，五五廿五，五七卅五……”
是的，其实老早就有九九乘法表。秦草看过些网文，主角在古代念个九九乘法表就得到古人的惊叹钦佩。这不光是在羞辱读者，更是在羞辱古人！
蒙毅顿时来了几分兴趣。
他其实也想看看秦草是否有真才实学？
光靠小聪明，可无法在秦廷立足。
“这算盘又做何解？”
“很简单的，来，我教你。”秦草眼珠子转了圈，笑着道：“记住口诀就行。一归如一进，见一进成十。二一添作五，逢二进成十……”
蒙毅作为上卿，也不是吃干饭的。经过秦草演示几遍后，便已明白其中原理。不过他还比较生疏，打算盘远远没秦草这么快。
“好玩吧？”
“有趣！”
“那你帮我把这些都算好哈~”
“放心！”
等秦草走出门后，蒙毅猛然回过神。
老夫岂不是在帮这小子干活？！
叱嗟！！！
……
……
没等多久，秦牛哼哧哼哧的来了。穿着身皮甲，腰间挂着口三尺青铜剑。背着长弓和箭袋，里面约莫有十支羽箭。
“老牛，你这是要去打仗？”
“大父说咧，游徼负责巡察地方缉捕盗贼。还说你现在是乡啬夫，让我保护你的安全。若是遇到危险，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半根毫毛受损。”
“……”
“吃饭没？”
“我带了干粮。”
秦牛自怀中取出块饭团。
这玩意叫餱（hou），说白点就是把蒸好的米饭再晒成干粮。虽说能填饱肚子，但是论味道就有些难以下咽了。
“来我府上，还能饿着你不成？”
穗苗早早就准备好了饭碗。
早上吃的比较简单，就只有瘦肉粥。里脊肉用辅料腌制过，突出个嫩滑。
秦牛也没再客套，端起陶碗呼噜呼噜就是一大碗。
“吃饱了？”
“嗯。”
“你的饭量，我能不知道？”秦草顿觉有些好笑，“穗苗，再给他盛一碗。算了，直接把砂锅端来。”
“嘿嘿……”
秦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秦草则是细嚼慢咽，看向旁边的渣爹，“昨天事多都给忙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事？”
“？？？”
“嗯？”
秦始皇不明所以。
“我给你的酒呢？娘的，足足十几坛呢！我让你帮我去咸阳打探消息，看看能否打开路子。现在酒呢？！”
“哦，原来是这事。”
秦草要不说，他还真忘了。
酒自然全落他口袋里头。
天下各地美酒，秦始皇都喝过。
楚酒柔和，赵酒醇厚。
燕酒甘甜，秦酒猛烈
……
秦草所酿的黄酒甘香醇厚，比这些妖艳贱货不知道强多少。自从喝过后，他就觉得这几十年喝的都是渣渣！
“看来，你是不懂商术。”
“我不懂？我就问你酒呢，钱呢？！”
“勿要着急。”
“两三千钱，我能不急吗？”
秦始皇放下碗筷，淡淡道：“这些额都拿去疏通关系咧。你以为这红薯是你想献就能献上的？额辛辛苦苦找人托关系，你以为这么容易？”
这个解释倒是并无不可。
“你找的谁？”
“上卿，蒙毅。”
“？？？”
蒙毅满脸无辜。
望着空了的砂锅，人都傻了。
他辛辛苦苦帮秦草算账，结果毛都没剩下？
“饭呢？”
“嗝~~~”
秦牛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舒坦！
“要不，我这餱让给你吃。”
“……”
秦牛这简直是在戳他的肺管子！
……
“不是，你还认识蒙毅？”
秦草诧异的望着渣爹。
好家伙，渣爹不是反贼吗？
竟然还和蒙毅有关系？
我tm直呼内行！
“蒙川就出自蒙氏，他是蒙氏庶出，认识蒙毅很奇怪吗？倒是你，你也认识蒙毅？”
“当然！不光认识，还熟的很！”
“？？？”
蒙毅瞪着眼。
你小子少在这胡扯！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啊。”
“……”
“……”
“上卿蒙毅，谁不认识？三代仕秦，忠心耿耿。他与其大兄蒙恬，堪称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国之栋梁，肱骨大臣。”
秦草是侃侃而谈。
后世某些影视剧看看就行，千万别当真。蒙毅从未领兵打仗过，他自始至终都是文臣，负责在秦廷辅佐朝政。
“既然找蒙毅当靠山，倒是不错。我现在是乡啬夫，按规矩不能再从商，否则就要受御史弹劾。这买卖以后就交给你了，我退居幕后出谋划策就行。”
“呵！”
秦始皇顿时一笑。
这算是秦国不成文的潜规则了。
秦律规定：宦籍者不得从商。
可光靠俸禄，哪里能够吃的？
特别是像些大族，动辄就好几百人。所以他们会选择退居幕后，把买卖交给宗族庶出去处理。
“我和你说，以后往酒里多掺点水。反正咸阳的那些勋贵应该也没喝过，味道淡点兴许他们更喜欢。”
“？？？”
秦始皇瞪直双眸。
你小子要给朕的酒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