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自己抚了十年,却再也没有打开过一页的去蛊术。
顾鄢慢慢的打开了,一页一页,细细的翻着,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诉说着他和黎幼最后相处的过往。
【被施蛊虫者痛苦,施蛊者痛苦十余倍。】
顾鄢翻页的手停住,他抚平书籍,眸子死死的盯着这一段话。
想起当年,他那般修为也是休息疗养了几月才好。
黎幼…
他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眼睛慢慢染上了红,无声无息,顾鄢落泪,心痛的感觉让他快要窒息,几乎痛苦得要死去。
“黎幼…”
顾鄢无意识的小声抽泣,“对不起。”
到最后实在是绷不住委屈,呜呜呜,哭的满脸是泪。
“我好像想你啊,黎幼…”
——
“看起来,好像好好吃。”情蛊跑出去玩了。
丢人的馋虫正在驭风派的食楼里转悠转悠。
它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但不耽搁它盯着美食,嘴馋了。
看见一个大鸡腿,情蛊那是实在没忍住,直接从半空中越过去,试图在那香香的鸡腿处狠狠的咬一口。
“啊!”女弟子看到自己的饭里有条肥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有虫子。”
驭风派本就女弟子稀少,英雄救美之事,谁人遇见,岂会不做。
于是乎,咬了一口鸡腿的小虫子被捉住了。
“你是什么妖孽?”唐柳诗瞧着被弟子送到自己面前的虫子。
小虫子一向都被顾鄢宠着,要吃什么就有什么,什么时候受过因为偷吃被人抓起来的委屈了。
那是极为傲娇的头一扭,不看面前此人。
“不说话的话,我就把你烤了。”唐柳诗饶有兴致的笑,“烤肥虫子,我可还没吃过呢。”
“娘亲娘亲,呜呜呜…”
“有人要吃宝宝。”
“还说宝宝是肥虫子。”
小情被吓得直接哭了出来,那眼泪哇哇的,也幸好它体积小,要不然流出来的泪,铁定淹了唐柳诗这屋里头。
唐柳诗扬了扬眉,疑惑:“你娘亲是谁啊?”
“顾鄢,顾鄢呀!”小虫子急了。
唐柳诗却是整个人愣住,“胡说,师兄怎的会养虫子。”
“我不是普通的虫子,我是娘亲金丹处修复的蛊虫。”小情边哭,边傲娇道。
唐柳诗仿佛知道什么天大秘密了一般,“你是情蛊?”
他也听闻师兄说过,他的灵力和经脉尽毁之事,当时还好奇如何修复,现在是知晓了。
传闻,情蛊是可治愈一切的良药。不过…
情蛊不是单人蛊啊。
所以,可以很明显的猜到,情蛊的施蛊人,是谁。
原来让大师兄变得为人情味的是他…
黎幼。
“嗯。”小情哭累了,先喘口气。
“师兄竟然将这条虫藏得这般好。”唐柳诗没忍住手痒痒,抓起了小情,仔细打量着。
“我不是虫啦!”小情自己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的矛盾。
方才承认自己是虫,现在又说自己不是虫。
“我是娘亲的宝宝!”
“哼!”
小情扭大发了自己的小虫身体,就是扭不出这人的手心。
“还不赶快把本宝宝松开。”
这话还说得挺多的虫子,把唐柳诗给整乐了。
直到门被推开,大师兄出现在他的面前。唐柳诗那漫不经心的劲儿全然没有了。
“娘亲…”
“呜呜呜,宝宝委屈。”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唐柳诗不知如何解释,毕竟现在他还捏着这小虫子,貌似七寸的位置。
顾鄢迈步而来,淡漠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唐柳诗那是立马轻轻的将这小虫子放在顾鄢的手心里。
继续解释,“它跑玉仙楼偷吃,第一次出现,难免他人不熟悉,吓着别人了,就抓给我处置了。”
“宝宝是饿了,娘亲…”小情瘪着嘴。
顾鄢轻轻的抚它小脑袋,“抱歉,看书入了迷,忘记你了。”
唐柳诗睁大眸子:他可是从未听过大师兄对谁人说过抱歉的。
原因仅仅是没喂这虫子吃东西。
天啊天啊,看来这虫子在大师兄的心里是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
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师弟。”顾鄢突然神色很是严谨的瞧着他。
唐柳诗瞅着,仿佛要给自己下死刑一般,他声音都带着颤抖,“师兄,论时间,我可是比这条虫子与你相处还要长的。”
顾鄢垂眸,瞧着情蛊,想到了他。抿了抿嘴,道:“我其实一开始就不适合当驭风派的掌门。”
当时的他只想解决掉对驭风派无利之人,稳住驭风派的局势,所以按照师尊的话去做,去当了驭风派掌门。
“师兄…”唐柳诗愣了愣,“你,这般是何意啊。”
“我有了…”
顾鄢一向淡漠清冷的眸,有了感情和温柔。
“对世俗的欲望。”
他对黎幼无法忘却。
在大师兄不辞而别(其实辞了,就是他蠢,没太听懂)之后,唐柳诗此后,听着别人唤他掌门,突然发觉自己的责任重大。
顾鄢还是去找他了。
从被何无长击落的山崖一跃而下。
“娘亲,我害怕…”
“啊啊啊啊啊——”
崖中凌厉的风把小虫子的声音都给吹重音了。
待顾鄢于湍急的河水中,轻点河面,稳稳落在岸上时,小虫子早已晕飞。
十年前的落崖,他处于不清醒。顾鄢对这里的记忆并不明确,但这里是能最快到达长梦村的方式。
他沿着河流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河流的水分流成一段又一段的小溪。
他逐渐看见了路边耀眼的花和鲜嫩的青草。
顾鄢无神的眼睛亮了,他知道这里已经到长梦村的边界了。
顾鄢踏进了长梦村,走向了他曾经和黎幼拥有一段美好回忆的屋子。
却意外看到一秀雅清素的女子待在屋中,给屋子的男主人煮东西。
因为她拿出的碗筷,一个很大,一个较小。是男子同女子的饭量…
他娶妻了。
顾鄢的心,突然好痛。
比情蛊解除的那一天,还要痛。
酸涩难当。
“娘亲…”它在娘亲的金丹处待过一段时间,小情能感知到顾鄢的心情。
“黎哥,你回来啦!”成筱筱立马高兴的从厨房走出来。
这个称呼让顾鄢的身子一僵。
身后,会是黎幼吗?
“你是谁,站在我家门口。”男人字里行间流淌的是对陌生人的警惕。
突然出现的声音,那么熟悉。
是黎幼。
自己不可能听错。
他还忘记了自己了,是吗…
“娘亲,他是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