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顾玘如遭雷击，他眼睛倏地一瞪，不可置信的看着路荞汐。
“你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要是没听清的话，我可以再和你讲一遍，我说——”
“不是不是，我是没听清，也不是没听懂，我是，我是……”
我是搞不懂啊喂！
路荞汐掀起眼皮，目光与顾玘的对上，“你是什么？”
“不是，路荞汐，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啊？且不说我以前叫你大姐叫了多少年，也不说咱俩有多少年没见了，就说咱俩这今天第一次以相亲对象的身份见面，你就打算直接把关系定下来了，这……这……这进度条也是不是拉的太快了！”
路荞汐视线仍旧落在他脸上，淡淡道，“所以说，你今天来和我相亲就只是单纯地为了应付你爷爷？你并没有想过要和我有实质性的进展，也并没有想过这次相亲之后还会再见我，是吗？”
“那、那倒也不是。”顾玘挠了挠后脑勺，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像是正在被教导主任训斥的学生。
路荞汐站直身子，目光直直的盯着顾玘，表情不再似刚才那般玩味，而是难得的有些认真，“顾小四，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总对你说的一句话，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什么？”
这提问仿佛触碰到了顾玘的某根神经，只见顾玘身子倏地站直，态度认真且谨慎的说道，“是耍流氓！”
真不是顾玘想要拿出一副属下对长官的架势来对路荞汐，实在是路荞汐这句话在顾玘的人生中留下了太浓墨重彩的一笔。
正是因为有路荞汐日复一日、孜孜不倦的教诲，这才导致顾玘这些年来看到小姑娘都躲得远远地，生怕被打上耍流氓的标签。
路荞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其实这话我只说了一半，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不假，但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相亲，也都是耍流氓！”
“怎么，顾小四，你该不会是想要还没进部队，就先被打上耍流氓的标签吧？”路荞汐说着，又一次拉近了与顾玘的距离，那双扑闪着的杏眸，看起来特别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不，不想。”顾玘眨了眨眼，在路荞汐毫无界限的靠近下，他可以清晰的闻到一股属于路荞汐身上的香水味，不是那种普遍的草木香，而是一种淡淡的水生香，味道很好闻，像是一朵在深夜中绽放的睡莲。
“这就对了，顾小四，你可是人民的子弟兵啊，你怎么可以耍流氓呢？你不能耍流氓，所以……你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对？”路荞汐仰着下巴，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顾玘的眼里。
顾玘喉结动了动，半晌，他轻声说道，“应该……应该好好地考虑一下我和你的关系？”
“bingo！”路荞汐打了个响指，嘴角募地勾勒出一抹特别惹眼的笑痕，“顾小四，你被你爷爷逼着相亲，我被我爸爸逼着相亲，既然现在我们的共同敌人都是相亲，那为什么我们不联手对付他？你好好想想，和我在一起，总好过和你不认识的张三李四在一起吧。”
倒，倒也是哈。
顾玘这个没主心骨的，不过三言两语就被路荞汐说服了。
路荞汐见顾玘神情上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牵了牵唇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路荞汐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塞进了顾玘的上衣口袋里。
彼时恰逢夕阳西下，山顶也扑簌簌的刮起寒风，路荞汐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踱步向摩托车走去。
从山顶到市中心，路荞汐直到回到她位于帝都的公寓时，都没再和顾玘提及有关相亲的半个字。
反观是顾玘，这一路以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路荞汐在山顶的那番话，偶尔失神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也都是路荞汐那妙曼的身姿与恣意的笑声，像是着了魔一样。
他站在路荞汐家楼下，昂首看着眼前亮起的一盏又一盏灯，心想，不知道这些灯里哪一盏才是路荞汐家里的灯。
而在位于公寓十二层的某一盏灯后，路荞汐也同样正依靠在窗边，抱着双臂回望着顾玘。
她以往总是带着一抹媚态的双眸温柔的垂着，嘴边勾勒出两道浅浅的笑痕，看向楼下那个男人时目光盈盈，柔和的像是洒落着月光的泉水。
倏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声响，路荞汐拿出手机，在看清屏幕上顾羡西三个字后，她接通了电话，“大老板，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休息日吧，你这个时间不好好的陪老板娘，给我打哪门子电话啊？”
“路荞汐，你和我弟弟去相亲了？”顾羡西倒是平铺直叙，半点也不绕弯子。
“嗯哼，有什么问题吗？”
顾羡西笑了下，语气听起来轻松且惬意，“你不是担心嫁到我们顾家以后会被吃的连层皮都不剩吗，怎么，现在是突然大彻大悟了？”
“我悟你个大头鬼，拜托，顾小四有多天真还需要我告诉你吗？他那种性子，倘若落到个心机重的女人手里，不得被对方偏到内裤都不剩了？我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说什么也不能把他往虎口里送吧。”
“哦，”顾羡西拉长了尾音，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说，“那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谢我就不必了，直接给我涨工资吧，老娘最近看中了一个包，正考虑入手呢。”路荞汐语气是随意轻松，让人听不出有半分不对。
顾羡西给自己倒了杯酒，他慢慢的抿了口酒，用波澜不惊的口吻，轻声道，“所以说，你当初突然出国、蓄长发、换风格，都和小四无关？”
顾羡西和顾玘不同，后者说话时从不会绕圈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前者经常是在提这个问题时，就已经将百十米外的坑挖好了。
路荞汐心中顿时警铃大响，她清了清嗓子，尽可能随意的说道，“顾老二，你这个问题问的奇奇怪怪的，我做那些事，怎么可能会和顾小四有关系？”
“是吗？可是我怎么记得，在小四十六岁生日宴会上，那个哭着仓皇而逃的人，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