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秦婳人不喜欢开玩笑,她说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楚浮白扛着八百两银子,哼哧哼哧的滚回了他的承露苑,把银子包往地上一扔,八十个雪白的银锭几乎亮瞎了妘娘和婴宁的眼睛。
楚浮白笑道:“看到没有,这是酒楼的盈利分成。有四百两是八仙居掌柜和伙计的红包,明天让琬琰和琳琅带过去,余下四百两就是我们承露苑的小金库,妘娘你把它收起来,咱们这里的收入支出以后都由你负责。”
妘娘赶忙拒绝道:“还是让婴宁管吧,我,我可不行。”
楚浮白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婴宁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说话时从银子中挑出十五锭,合计一百五十两。
“你俩来也有段时间了,我还没给你们开过工资,今天一并办了。”
妘娘赶忙道:“驸马对我们母女有天地之恩,我们若再要您的银子,那还是人吗?”
婴宁也说道:“承蒙驸马为我赎身,使我免于沦落风尘,大恩大德,婴宁无以为报,这银子是万万不能要的。”
楚浮白笑道:“以前,我没什么正经收入,有点钱也都投出去了,所以没有跟你们说过工资的事儿。你们在承露苑,不是奴婢是帮工,既然是帮工当然是要有银子拿的。这些算是你们之前的工资和奖励。”
他指着十锭的对婴宁道:“你一百两。剩下五十两是妘娘的。”
二女更不敢要了:“这可不行,我们哪能拿那么多。”
“听我说。婴宁研制出了内衣,当属大功一件。当然了,从旁协助的妘娘也是功不可没。”
二女瞬间脸红,哪怕她们现在身上正穿着那“古怪”的内衣,也不好意思稍有提及,更何况提及的还是男人。
“内衣是很重要的货物,奖励是应该的。不过这银子你们不能拿。为婴宁赎身我花了五百两。为妘娘还债、看病也花了差不多二百两,这个银子你们是要还给我的。再次重申,你们是帮工,不是奴婢!”
他把十五锭银子放回那堆银子里,笑道:“现在,婴宁你还欠我四百两银子,妘娘还欠我一百五十两,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帮我做事还钱,争取早点还清。等还清了,你们也就不欠我了,我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们可以真真正正的平视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自认奴婢,一个小心翼翼,我看着心烦。”
两女顿时明白了楚浮白此举的深意。
她们知道,楚浮白自始至终都平视着她们,从没有把她们视为下人,可是她们受等级观念影响很深,不可能反过来平视楚浮白。
婴宁是贱籍,即使楚浮白不把她视为下人,她也没有平视楚浮白的勇气。
妘娘就更简单了,救命之恩且不说,楚浮白替她还债就相当于买下了她的两个女儿。今时今日,她还能和女儿生活在一起,都归功于楚浮白。她是真怕惹恼楚浮白,就怕他一生气赶走自己,让她和女儿分离,因此她又怎能不小心翼翼?
两人是真的做不到平视楚浮白啊!
不过楚浮白的话还是让她们非常感动,她们相视一眼,缓缓跪下,正要说些感激的话,不料楚浮白再说一句话直接把气氛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就算你们跪下求我,我也不会让你们侍寝的,我楚浮白岂是你们随便就能得到的男人?”
两女闹了个大红脸,哭笑不得的娇嗔道:“驸马真坏。”
楚浮白哈哈一笑,拿一锭银子扔给婴宁,又拿三锭扔给妘娘,道:“这是给你们的红包,一人一个,妘娘不许贪墨琬琰琳琅那份,孩子长大了,也该给点钱让她们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两女还要推辞,楚浮白却起身径直回房去了。
“我要在房间里写点东西,晚饭前都不要打扰我。对了,明天你们陪我出去一趟,我想买几个人。”
楚浮白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要买人。
原本他想的是通过正常渠道,招聘女服务员,专门服务包厢以及游船上的贵客,但实际操作才发现,那根本不可行。
大罗天朝确实有女服务员存在,不过通常只在三种地方有。
第一种是小户人家的夫妻店,人手不足,又没钱招伙计,于是只能令自家女儿抛头露面。
第二种是买来的女子,买来穷人家的女儿,在自家店内帮工干活,也属比较常见的。
第三种就是胡姬。
至于青楼,他们的服务员也都是男的,那些端茶倒水好像服务员的少女其实是青楼的财产,算青楼的丫鬟,不算服务员。
细分起来,这些看起来很像女服务员的都不是真正的女服务员。第一种是自家生意,第二种是自家奴婢,第三种的胡姬大多也都是购买的女奴。
没有那种像店小二一样雇佣来的伙计。
大罗民风开放,但真没开放到让女孩子出来打工的程度。
所以从正规渠道招聘女服务员,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也动过公主府丫鬟的心思,结果哪怕是粗使的下等丫鬟,也死活不愿意来酒楼上班。
楚浮白真的很无奈,很想对那些人大喊:我这是酒楼,不是青楼啊!
可是女服务员在他的计划中是必须要有的,而且要有不少,招聘不行他也就只能从古代之恶俗,用银子买了。
妘娘和婴宁得知楚浮白买人的目的是为了酒楼,这才放心的跟着去。
不过她们也很好奇:酒楼非得要女服务员吗?
楚浮白很无奈的道:“当然不是了,不过有些生意男的真不行。比如婴宁帮我做的衣服,找个男的卖,哪个女的好意思买?”
这倒也是,可是那种衣服真的可以摆出来卖吗?
楚浮白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这是最佳方案。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买人卖人。人不是牲口,买人卖人,就等于把人视为牲口,把人视为牲口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是人!什么人能生出不是人的玩意出来?所以他们的父母祖宗也都不是人,牲口生的后代更加不是人。”
妘娘看向婴宁,心说她就是你买来的,这么说岂不是连自己也骂了?
“我改变不了时代,我做不到杜绝人口买卖,我不可能帮助全天下,但我起码可以帮到眼前人。我出于无奈去买人,但我不会限制她们。我要她们为我工作,我会给她们开工资,当她们攒够我买人的钱还给我,我就放她们自由,甚至可以帮他们脱籍。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不是可以帮助她们摆脱困境,我绝对没有办法参与到这样恶心的事情中。”
婴宁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彩,这时她心里想的不是“驸马真坏”而是“驸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