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相框指,两人的结婚照一个,苏雁香单人半身照一个,床头摆放的两个苏雁香全身照,还有其余若干的小照片,老板娘放在了相册里。
苏雁香看着一层接着一层摞起来的相片,心里一阵草泥马飞奔,这败家玩意儿,叫他别拍这么多,还是拍了一个相册。
但表面上,苏雁香稳如老狗,点头说是,不然呢?她用自己半吊子的车技捎回去?半路和相框们同归于尽还差不多。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向店长要求跟她回去的必须有女同志,她可再不想被村里的人误会了。
店主很是理解,立刻安排了一男一女两位工作人员,跟着苏雁香将相框给运回了家。
相框到家的时候,因为村民从未见到过包装如此精美,大尺寸的结婚照片,很多想要围观的村民渐渐在霍山家门前聚集了起来。
要知道在村民眼里,这么大尺寸照片的稀罕程度堪比家家户户都渴望拥有的黑白电视机了。
有相熟的村民说道:“霍山媳妇,听说你和霍山那小子去了县城,拍了结婚照片,哎呦,你看看,这相片这么大,还用个金框框给框住了。
咱们稻香村的村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相片呢,你能不能给咱们看看,长长见识?”
苏雁香低着头不说话,按理来说,没人会把自己的相片直接露出来让大家看的,而且为了方便运输,同时防止照片被剐蹭到,相馆的工作人员都用牛皮纸包住了,才扛过来,根本不会吸引这么多目光才是。
可惜因为稻香村坑坑洼洼的土路,在搬挪的时候即使大家小心翼翼,里面的相框还是被蹭的露了出来。
苏雁香装鸵鸟假装听不见,只招呼工作人员往里面搬。
但是还是有眼尖的村民,透着缝隙看到了相片的一角:“我看到了,看到了,这新娘子穿的是个白裙子。”
眼尖的村民这边刚说完,苏母尖锐的嗓音就响了起来:“白裙子?白色的?我看看。”
说完,苏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刺啦”一声,一把将牛皮纸给撕了下来。
只见,牛皮纸撕下来后,相框里的照片上,左边是穿着西式白色长裙,手拿白色捧花的苏雁香,右边是穿着绿色军装的霍山,两人四目相对,眉眼弯弯,笑的温和幸福。
这样登对的夫妻俩,任谁都得说夸上一句:“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可惜,苏母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她一看苏雁香果然穿着是白裙子,就如同发现宝物一般,立刻双眼放光。
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长辈模样,对着苏雁香语重心长道:“香儿啊,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白色是丧葬色,按照咱们的传统,那是办葬礼的时候穿的啊,这多晦气啊,快快快,快把这相片退回去。”
苏母近来看苏雁香总是十分不顺眼,她总觉得,自从苏雁香当家,这贱人就仿佛过起了富婆的生活,顿顿白面,反而害的自己的儿子连奶糕都吃不上了。
而苏母呢,原本还能花钱请人来家里烫头,现在钱到了苏雁香手里,她的头发都毛躁了也没人打理。
苏母心里气啊,都是苏雁香的错,都是苏雁香抢了她儿子的白面和奶糕,抢了她作为贵妇人的富裕生活。
这下她总算是得到发作的机会了。
“香儿,我知道你一直羡慕别人的喜服好看,一直想自己也穿一次,可是,咱们再羡慕,咱们也不能将孝服穿在身上啊,你听话,快去退了,娘就当你年轻不懂事。”
只要苏雁香年轻不懂事,那么苏母就能以照看不懂事的女儿为由继续呆在霍家,也能顺理成章的将霍家当家的身份给夺回来。
顺带着还能让苏雁香得到点教训,毕竟贱人,就该老老实实的被她打骂,由她侮辱,竟然妄想夺她掌家的权利!
苏母的算盘打的精着呢!
可惜,现在毕竟是新时代了,老的一套早就被逐渐的淘汰了,苏母的算盘实在是——不合时宜。
只听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传来一声讥讽:“哎呦,这位是霍山的老丈母娘吧,这平时不出门,咱们都少见哈。
怎么今天难得您能出门了,哎哟,还好您老今天出门了,不然,我还以为您老这是要呆在家里成为老古董了呢。”
说话的是老刘家的媳妇,平时嘴巴刻薄了点,但是讲话却是在理的,围观群众纷纷点头。
苏母听到有人叫她老古董,气急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就要您老来琢磨了,您老这是有多久没出门了,连外面的西式婚礼都没见过,这白色的裙子,是外面年轻人现在正流行的结婚潮流,您懂吗?
哎呦,瞧瞧,我说啥呢,您怎么会懂呢,毕竟您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咱稻香村的大家闺秀,怎么看得上咱们新时代年轻人的潮流呢。”
苏母被这冷嘲热讽的话说的面红耳赤,她重重拍桌子,说道:“穿红色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是传统,要遵守。”
“哎呦,你看看这丈母娘,还会讲传统呢,怎么,年轻人随着时代进步,穿一穿白裙子就是不遵守传统。
那我们以前还不穿,的确良做的衣服呢,你现在也遵守传统别给你儿子穿啊。”
众人听了这句哈哈大笑,可不是,这霍山的老丈母娘虽然不穿,可是架不住她这个宝贝儿子喜欢穿的确良啊。
苏母怀里抱着的苏德林更喜欢的确良做的衣服,夏天穿着轻薄舒适。
因此尽管苏母心里不愿意,爱子心切的她也还是给自己儿子穿了,没想到却成为众人的笑柄。
看着村民无情的发出一阵阵嘲笑,苏母气的抱起苏德林就进了屋,再也没出来。
剩下的村民们看完热闹也做鸟兽散。
转眼间,霍山的家门前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