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一毕竟是从小看《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长大的，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所以……网上传你是精神病，其实并不是别人造谣，而是你自己造谣？”
这姑娘黑起自己来可真狠！
白妮妮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我没想着造谣。我妈怀疑我得了躁狂症，要带我去医院看看，我就顺水推舟让医生给出了个躁郁症的诊断证明，好向老师请假。谁知道老刘……呃，就是我们班主任……嘴巴一点儿都不严，弄得人尽皆知！”
何如一眉头皱起来：“你妈怎么会这么想？”
白妮妮难得遇着个愿意听自己倾诉的人，哪里还考虑对方的身份？
“嗐，还不是因为我以前一直很听话，这一年来突然变得不听话了？不想学计算机，想考电影学院；同学说我啥也不忍了，该动口动口，该动手动手。”
“就是个弹簧，压得太紧了也可能崩开，何况是人？”作为过来人，何如一明白，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从为父母之命是从到嚣张叛逆，变化可能就在一夜之间。
这种变化一般发生在十三四岁，像白妮妮这样十七岁才开始叛逆的，说实话，已经够晚了。
可正因为晚，正因为十七八岁时自我意识和独立性比十三四时成熟很多，这时候的叛逆，虽然未必激烈，却往往开弓没有回头箭，很难再向父母屈服。
白妮妮太喜欢何如一这个比喻了。
“对，我就是那个弹簧！她压了我十几年……她进几步，我就退几步，我一直退一直退……可是，再退下去，我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啊。您是不知道，我连选择自己内衣颜色的自由都……”
话说了一半，白妮妮才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赶紧捂住嘴巴。
可怜的工具人小高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何如一咳了几声，指着窗外：“快到了！一会儿往右拐……”
“这么快？”白妮妮也跟着转移话题：“这里看着挺热闹的，您朋友的游乐场选的地段不错啊！”
“呃……不是，往右拐，两公里后再左拐，然后一公里后再右拐，再开五六百米就到了。”
白妮妮：“……”
这就是快到了？所以……您这就是所谓的“硬转话题”吗？
那之前的话……
白妮妮尬得恨不得把车底抠个洞出来，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除了继续谈游乐场，还能咋样？
即使继续谈游乐场，也不好意思再跟何如一谈。
于是，可怜的小方又被逮住问了一堆问题：“你喜欢过山车还是海盗船？”“你喜欢剧烈的还是平缓的？”“姐姐陪你一起坐好不好？”“你饿不饿？想吃什么东西？”……
何如一含笑看着搜肠刮肚逗小朋友的白妮妮。
甚至小方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白妮妮两眼，似乎想看看她有没有结束的意思——这个姐姐太聒噪了，他都不搭理她，一个人就能喋喋不休这么久？！
游乐场终于到了！
白妮妮长舒一口气。
小高开着车去了别处，何如一带着白妮妮和小方朝门口走去。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衣的男人迎了过来，看小方长得可爱，伸手就想摸，吓得小方赶紧躲到白妮妮身后。
那男人也不觉得尴尬，嘻嘻笑道：“哇，如一，这女孩儿是谁？你女朋友？”
“老葛，别乱说，”何如一制止了他，“这是在福利院做义工的白妮妮，小方挺喜欢她，就带她一起来了。”
白妮妮抓紧小方的手，礼貌地打招呼：“您好！”
老葛仔细看了看白妮妮，突然惊道：“啊！白妮妮！你不就是那个《华夏诗文秀》的冠军吗？我刚看到热搜，说你被大款包养了，所以才拿的冠军……”
看到两人神色不对，连忙补了一句：“那帮瘪犊子真特么胡扯！”
何如一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果然看到了“诗词秀冠军白妮妮被包养”、“白妮妮买水军”、“白妮妮诗词秀恶意刷选票”之类的热搜。
随便打开一篇，还有图有真相！
可这图片……
连老葛都发现了：“这特么不就是你刚才开的那辆车吗？”
何如一这才明白，原来那女狗仔根本不是冲他来的，冲的是白妮妮。不对，她应该也不是狗仔，狗仔隐藏踪迹的本事没那么拙劣！应该就是诗词秀中的竞争对手！
白妮妮就站在何如一旁边，这会儿也看到了。
见何如一脸色不好看，便笑了笑说：“没事儿，何老师，幸亏这次他们不知道是您的车，只要您的女友粉不上阵，他们这帮人蹦跶几天就销声匿迹了。”
话虽如此，白妮妮还是希望他们能多蹦跶几天，毕竟有他们在的话，下个月甚至下下个月的负性情绪值，还多个保障！
老葛忍不住拍了拍手：“小妹妹不错啊！有胸襟有胆识！如一，我可告诉你，这样的女孩儿你不追，我可就追了。”
何如一踹他一脚：“滚犊子！你都三十二了，人家才十八，你要不要脸？”
老葛摸摸鼻子，无言以对。
这是的他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他有的是机会怼回去！而且是以己之道还施彼身的那种怼！
老葛领着两大一小三个人进了游乐场，吩咐手底下的员工好好招呼着，便没了踪影。
白妮妮像是小鸟飞进树林里，拉着小方叽叽喳喳地讲着，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懂。小方也不烦她，甚至连何如一的手都松开了，一门心思跟着白妮妮。
他们先坐进一个巨型“咖啡杯”里，工作人员按了开关，十几个“咖啡杯”便开始在水平面上旋转。转得不是很快，而且没有上下晃动，总体感觉还是比较温和的。
小方刚开始有些害怕，但在白妮妮抱住他的肩膀的后，慢慢放松下来。
坐到最后，甚至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
“怎么样？”见到两人高高兴兴地出来，何如一问道。
“挺软的。”白妮妮捂嘴——又瞎说什么大实话！就算小家伙抱起来确实挺软的，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呃……我的意思是说，这个‘转转杯’太温柔了，不够硬核！不如下一个，我们试试海盗船？”
小方使劲点点头，眼睛里似乎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