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宫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为了给在边城呆了近十年的护国大将军与将军夫人接风洗尘,京都中所有高官贵人皆到场,宫中已经许久没有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盛宴群臣,所以无论是谁都十分重视。
陈文修作为摄政王的恩师,虽然身无官职,可是不知道为何这次也被请进了宫中,如此一来,池念舒自然也跟着进宫赴宴。
宫宴盛大,却处处都透着规矩二字,池念舒不敢大意,乖乖跟在了陈文修身后,陈文修也有几十年没有踏进这宫中,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此次池念舒自然无法同徐绣珠坐在了一处,二人在各自的座位上,看到对方后相互点头示意。
幼帝虽然年幼,可是作为君王,无人敢不尊,李太后伴于他右侧,沈元宗于他左侧,在小皇帝用奶声奶气的语气讲了一堆话后,才义正言辞赞扬了护国大将军同将军夫人二人的丰功伟绩。
大将军本名梁毅,这十年来都为了元国驻守在了边塞,才有了元国十年的安定,而将军夫人陈氏,则毫无怨言在边塞陪着夫君风吹日晒,斩杀敌军,成就了一段佳话。
小皇帝对将军夫妇二人赏赐了许多东西,甚至赐了一座府邸于梁毅大将军,二人上前领旨谢恩后,宴席也正式开始了。
席间所有人谈笑风生,皆是夸赞将军和夫人的英勇,也有夫人们三五成群到陈氏面前敬酒,紧紧抓住了在陈氏面前露脸相识的机会。
如此一来,陈文修和池念舒这里倒是安静异常,他们的位置本就偏后,二人又不是什么高官贵人,没什么人认识,所以前来走动的人自然就不多了。
陈文修却乐得个清静,独自拿起酒樽,一杯接着一杯品尝这宫廷美酒,而池念舒因为伤口刚好,不能贪嘴荤腥佳肴,便只能将自己案上的素菜一一尝过。
宫宴上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徐绣珠和池念舒的目光就在人群中对在了一起,徐绣珠伸手向外指了指,池念舒立刻会意,转头对陈文修说:“义父,我出去透透气。”
“嗯,去吧!不要乱跑便是!”陈文修开口道。
徐绣珠和池念舒分别先后走了出来,徐绣珠上前来道:“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我还以为我要……哎呀!”
徐绣珠还没有说完话,突然腿一疼,低头才看到身边滚落了一颗小石头,随后身边就有个男童哈哈笑着,男童手上还抓了一把石子。
徐绣珠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腿,皱着眉头说:“你这小鬼,赶紧给我道歉!”
那男孩子却朝着徐绣珠和池念舒做了鬼脸,然后道:“本世子愿意同你们玩,是你们的荣幸!”
“好你个小鬼,你是没被人打过是吗?”徐绣珠看着不远处的男童,一身衣裳鲜亮无比,一看就是上等的绸缎制成的,只不过身躯肥胖,将那衣裳撑得都有些变形了,这定是今日来参加宫宴的哪个府中的小公子。
那男童没有一丝歉意,竟然还将手中的石子又朝着徐绣珠和池念舒二人丢来,二人急忙跳开了,才没有被石子砸中,男童又笑得弯了腰,道:“本世子要玩,你们就要陪我玩!站着不许动!世子要丢石子!”
徐绣珠气得就要上前,却被池念舒拉住了手腕,就见池念舒不声不响从地上捡起了刚刚男童丢过来的石子,然后朝着男童的腿扔了过去,石子虽小,冲劲却大,那个自称小世子的男童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朝他扔石子,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将手腕都擦破皮了,他愣了一下,随后就大哭。
徐绣珠笑出了声,也将心中的懊恼吐了个干净,然后扬着头,看着趴在地上哇哇大哭的男童,说:“就许你朝我们扔石子?如今自食恶果了吧!”
池念舒也开口:“小弟弟,今天姐姐们便教你,什么叫以其人之道!”
男童的哭声很快就吸引来了周遭的宫人,有人急忙将其扶起,男童一边哭一边喊着:“将那两个人给本世子绑起来!”
宫人们皆不敢动,今日的宫中,哪一个不是贵人,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徐绣珠上前,说道:“你这孩子好不讲道理,明明就是你先用石子伤了本姑娘,本姑娘没与你追究,你竟然还想将我绑了?”
有宫人已经引来了一位参加宫宴的夫人,那夫人远远听到男童的哭声,急忙小跑过来:“你们都是瞎了吗?小世子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
男童一看自己靠山来了,扑到那夫人怀中哭得更惨了:“母亲,母亲,她们欺负我!她们打我!”
那夫人头还没抬,便生气说道:“是谁那么胆大包天?连我们定远侯府都敢欺负了!”
等到看清了面前的两个姑娘,池念舒也愣了一下,竟然是沈元宗的继母,小定远侯夫人赵氏!
如此说来,那个男童,便是沈元宗同父异母的弟弟?
赵氏看清面前有着浓密睫毛的小姑娘后,惊讶地说:“竟然是你?”这个小姑娘,不就是当日在将军夫人面前落了她面子的姑娘么?
“敢问姑娘是哪个府中的?为何无故伤了我儿?”赵氏不愧是这几年定远侯府里的当家人,她将小世子往身后一藏,严厉地开口质问道。
徐绣珠先行了礼,让人挑不出丝毫错误,她也冷冷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小定远侯夫人,夫人安好。我是徐府的大姑娘,徐绣珠,今日并不是我俩欺诲小世子,是小世子先朝我丢了石子,伤人在前,宫人们皆可作证。”
“徐大姑娘也是个大姑娘家了,又何必同一个孩子斤斤计较那么多!我家世子年幼,就算朝姑娘丢了石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姑娘又何必出手伤了一个孩子呢?”赵氏紧紧牵着小世子的手,她得知了徐绣珠的身份后更加不将两个姑娘放在了眼中,不过是个巡抚的女儿,竟然敢出手伤了她的孩子?
“母亲,不是她欺负我!是她!是她!”小世子肥胖的身子从赵氏身后探了出来,指着池念舒不停喊着。
“敢问这位姑娘又是哪个府的?”赵氏忽视了徐绣珠,转而问了池念舒。
池念舒本就对沈元宗的继母心存芥蒂,若不是面前这个女人,阿元未入京就不会过得那么惨!不知为什么,池念舒心中燃起了怒火,看向赵氏眼中多了几分恨意。
见池念舒没有回话,身边的宫人急忙道:“回夫人的话,这位姑娘是陈先生之女。”
“哪个陈先生?”赵氏皱眉。
“便是摄政王的恩师陈文修先生。”
赵氏一听,没有多想,沈元宗的恩师?无任何官职便是平民,如此说来,面前这个小姑娘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她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如此挑衅自己?
赵氏立刻怒火中烧,指着池念舒道:“还不将伤害小世子的这个女子给拿下!小世子矜贵怎可随意被人欺负!”
宫人们无人敢动,赵氏又道:“难不成我这个小定远侯夫人的身份还处置不了一个普通女子?”
宫人们面面相觑,小定远侯夫人说得没错,论身份,这里便是她最高贵,就连徐府的大姑娘见了也要同她行礼问好,至于另外个姑娘,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女子,入了宫不仅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敢随意冲撞贵人,今日只能说是她自己倒霉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人匆匆赶来,随后说:“各位贵人,九千岁听到这边有嘈杂声,差小的托话于贵人们,今日是宫中盛宴,若是惹了太后娘娘不开心,这样的罪责贵人们是担当不起的,还是请各位贵人回到席位才是。”
赵氏一愣,这样的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好一个九千岁,可是她又不敢得罪那个传言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于是拉着小世子怒气冲冲道:“正好,那我便去找那先生要个理,究竟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
看着赵氏离去的背影,小宫人冷笑了一下,真是无脑至极的人。
他又回头对徐绣珠和池念舒道:“也请二位姑娘回席。”
徐绣珠和池念舒相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便由小宫人引路回了席间。
李成今日在宫宴上便一眼瞧见了池念舒,心中暗笑,这丫头还真是个命大的,于是悄悄吩咐了下去,让宫人们盯着小丫头的动向,若不是如此,刚刚自己也不会下令为她解了围,真是奇怪,怎么一遇到这个小姑娘,自己总是情不自禁做出些奇怪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