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舒根本就没有发现沈元宗并没有跟上来,她一来到这玉渊潭,心已经飞走了,早就忘记了今日是要来杀杀刘婉婷的傲气,小姑娘年龄小、玩心重,招呼着小秋就开始在草地上放起了纸鸢,边拉扯着线边笑着,很快笑声就把在另一侧的一行人吸引过来了。
“池念舒,怎么又是你和小秋二人出来?听闻你前几日收了个随从,怎的?莫不是唬人的?”同刘婉婷一起过来的其中一个着着绿衣裳的姑娘开声呛到。
池念舒顾着自己玩纸鸢,也不搭理她们,虽然她也发现阿元并不在,想着该是安置马车去了。
谁知道那群人不依不挠,绿衣裳姑娘一心想着讨好刘婉婷,见池念舒不搭话,竟然走上去就把小秋推了一把,小秋跌坐在地上,那原本应该拿在手上放到天上去的纸鸢也掉落下来。
池念舒本就不是被人欺负的性子,她看到小秋被推倒了,二话不说跑过去就把那推人的姑娘也狠狠推了一把。
谁也没想到池念舒竟然会为了一个丫鬟伤害另一个同行而来的小姐,刘婉婷率先走了出来,指着池念舒说:“池念舒,你不要太过分了!不过一个丫鬟而已,推了就推了,你可知道婷婷什么身份?她爹爹可是衙门中的师爷,你快点和琴琴道歉!”
唤作琴琴的女孩子哭哭啼啼地被人扶了起来,池念舒拍了拍小秋裙子上的灰尘,不服气地说:“明明就是她推了小秋,她先道歉!”
“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只看到你欺负了琴琴,池念舒,你这个商户之女就是这么粗鄙,你今天必须和琴琴道歉!”
一群小姑娘的争吵声将不远处亭子下吟诗作对的公子哥们吸引过来,一位温文儒雅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上前,关切地问刘婉婷道:“刘家妹妹,可是发生了何事?”
刘婉婷一看,正是一直围在自己身边转的陈家二公子陈恭,心中更加得意,添油加醋地将池念舒如何欺负人将人推倒的事讲了出来。
这些公子哥们占着自己读有几年书,便看不起商户之女,更何况刘婉婷的父亲是柳城的县官,稍微有脑子的都知道,自然该讨好这位刘家小姐。
陈恭皱着眉头,柳城地方不大,池念舒只因为有个富家翁父亲,才能够从商户之女跻身到他们这些人当中,但是她不仅不对大家没有排挤她的身份而感恩戴德,相反的,自幼就处处与刘家妹妹作对,刘家妹妹哪怕性子再要强了些,行为举止却处处透露着世家大小姐风范,不像池念舒,不是上树就是下河,果真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陈恭又听到周遭的人在说池念舒恶迹斑斑,这次被逮个正着,在陈二公子面前不知要如何收场,他的心情就更加不悦了,他是万万不愿和池念舒这个粗鄙的丫头扯上关系,无奈她却钟情于自己。
今日正好,断了她那份念想,也让刘家妹妹看到自己的心意。
陈恭如此想着,走到池念舒身边,满脸嫌弃地说:“既然做错事,便要同人家道歉。”
“你倒是说得对!”池念舒点点头,赞同陈恭地话。
大家都以为是陈二公子一出面,池念舒自然想在爱慕的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才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那陈恭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能在众人面前看到让池念舒乖乖听他的话,他只觉得自己赚足了面子,也觉得池念舒也是个识趣的。
“那你就快和小秋道歉吧!”池念舒仰了仰头,看向了推小秋的姑娘,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很快陈恭就回过神来,尴尬地咳了两声,对池念舒不满说道:“池念舒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做错事还这么振振有词!”
池念舒不明白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一众人说:“她无故推了小秋即是做错事在先,不是你说做错事要道歉,为何前言不搭后语的?”
陈恭没有想到池念舒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倒是刘婉婷看不下去,心想今日必须要给池念舒一个教训,她上前一步,说:“池念舒,别人惯着你的性子胡来,今日我们可不惯着你!这里站的每一位小姐和公子,哪家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今日你非得和琴琴道歉不可,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被刘婉婷这么一煽动,所有人都非常赞同,非让池念舒道歉不可。
刘婉婷手一挥,跟在一旁的小随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步走到了池念舒的蝴蝶纸鸢边,三两下就将池念舒的蝴蝶纸鸢撕成了好几块。
池念舒见自己的纸鸢被毁,着急地大喊:“住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用力推开那个随从,却被那少年反手用力一推,眼看着就要掉下身后的潭水里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用力抓住了池念舒的手臂,池念舒只觉得自己被人往上一拉,一个踉跄就扑进了一个胸膛,她定住神抬眼一看,是阿元。
不知怎的,池念舒眼眶就红了,圆圆的小脸都耷拉着,小嘴撅着说道:“他们欺负我,把我的纸鸢给毁了!”
相处的这段时日,少年看过明媚灿烂的、古灵精怪的、眉开眼笑的池念舒,何时见到双眸聚满了委屈之意的池念舒,当下面色如冬日寒冰,处处透着令人畏惧的怒意。
只见沈元宗抬头,看向了不远处与他一般大的少年,冷漠地问:“是你毁了纸鸢?”
“是我,怎么样?池念舒惹了我家小姐不高兴……啊!”刘婉婷的随从看着与他穿着一样的少年,并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被县老爷买下就是为了护大小姐周全,如今大小姐有令,他自然是要执行。更何况自己身上有些拳脚功夫,寻常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竟然被一掌打落进了潭水中,大家看到沈元宗竟真的将人打入了水里,刚刚气焰嚣张的一众人都生生退了一步。
沈元宗看到小姑娘眼角还泛着泪花,心里竟觉得有些不舒坦,难得开口哄道:“我知晓东街那边有家卖纸鸢的,你别哭,我带你去买可好?”
刘婉婷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随从就这样被打落进水里,心里直呼真是个废物,又看到池念舒身边的沈元宗,眼睛立刻无法移开,池念舒的随从还真是好看啊!
看着那个俊俏的少年正低着头不知对池念舒说着什么,刘婉婷壮着胆子走上前说:“喂!你叫什么名字?我父亲乃柳城县令,只要你愿意到我身旁来当随从,我便让我父亲待你及冠后许你一职如何?”
刘婉婷这话说得满是傲气,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这少年还真是个好福气的,竟能入了刘大小姐之眼。
谁能想到,沈元宗当着众人面,轻轻挑眉,嗤笑道:“就你,也配?”
说完拉起了池念舒的手腕,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离开了玉渊潭。
只留下了被嘲讽后面色苍白、一脸不可思议的刘婉婷及众人。
一样面色不好的还有陈恭,池念舒不是爱慕自己吗?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随从随意拉着手而去,这让他面子往哪里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