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街巷之中。
“咯吱！”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
一阵风来。
吹得烛九一袭红衣猎猎翻飞，长发也在风中舞动，将那张明艳的脸，更是添了一抹诡秘莫测。
她手执孽炎剑，迈步，缓缓走去。
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中，是毫无温度的浅淡笑意，直视前方。
视线的尽头。
浓郁的黑雾漂浮于空气之中，在朦胧的月华下，越发显得深邃，阴暗。
“锵——”
一道剑鸣声突然响起。
烛九脚步一顿，倏然转身，入目便是幽深暗沉的道路之上，那一抹挺拔修长的背影。
凌长曦一袭白衣被灵风鼓起，广袖翻飞，手执扶光剑，剑尖，直指地面。
他立于原地，身形未动。
烛九目光落在了他的脚下，那已然断成了两节的箭矢，眸光一寒。
“师尊。”
她快速奔走过去，在他周身打量了须臾，才放下心来。
“为师无事，别担心。”
凌长曦看向她。
“这支箭是谁射的？”
烛九皱眉。
“不清楚。”
凌长曦收回目光，扫视着刚刚箭矢飞来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
“师尊，这箭，我曾在护送车队的那些侍卫身上见过。”
烛九蹲下身，拿起了地上一截断箭，仔细观察着。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她抬起头，发现凌长曦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师尊！”
烛九喊了一声。
可是，周围依旧一片寂静。
她蹙眉，站起身，手指掐诀，同源之灵幻化成了一只血色的蝴蝶，向远处飞去。
突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
“谁？”
烛九跟随着蝴蝶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周围没有任何人。
见那同源灵蝶已经飞远，正欲迈步跟上，便见，一个漆黑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她的眸光瞬间变冷。
那人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黑布之中，从上到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尸傀？”
烛九眸光一凛，看向对方。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地站着，听见她的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何意，为何不开口说话？”
烛九疑惑道。
“啊……”
对面那人张开了口，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丝刺耳的摩擦声，让人听了，极为不适。
他一张口，一股恶臭隔着老远，扑鼻而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烛九忍不住皱起了眉。
那人伸出腐败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口中。
“啊……啊……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
烛九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她看向那人一张黑漆漆的嘴巴，赫然发现，那里空荡荡的，竟是没有舌头。
他的舌头，早就已经腐烂殆尽了。
“你有话想告诉我？”
烛九问。
那人点了点头。
他说不了话，除了发出“嘎嘣嘎嘣”的摩擦声，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你不能说话，那就写下来给我看。”
烛九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
那人摇了摇头。
又开始摆手。
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烛九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是想说，你不会写字？”
那人猛地点了点头。
烛九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拿出一张符纸，以血画就，片刻，一张探灵符就画好了。
“我现在会将这张符，贴在你额间灵台之上，以灵魂方式交流，如何？”
那人连忙点头，然后，站立不动。
烛九见他配合，便执起符咒，注入灵力，投掷了过去。
几乎同时。
一道剑芒袭来。
探灵符化成无数细碎的纸片。
那疑似尸傀之人慌张逃走。
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看不见面容的女子，便立于面前，挡住了她。
“你又是何人？”
烛九盯着那女子。
“杀你的人。”
女子淡漠道。
那声音冰凉而僵硬，不是本音，而是以秘术改变而成。
“哦？那我倒是要领教一二了！”
烛九挑了挑眉。
手腕一挥。
一把长剑便出现在她手中。
手执孽炎剑，身形一闪，她纵剑而出，带起一阵劲风，朝着那女子冲了过去。
长剑挥洒。
闪过一道道暗赤色火焰。
那女子冷哼一声，身形一晃，也跟着迎了上来。
她身形飘逸，仗剑而来，如行云流水般，剑势轻柔却又犀利，让人防不胜防。
那凛冽的杀意丝毫不曾收敛，就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剑锋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铿铿锵锵——”
长剑碰撞间，发出金戈交击之声，激荡四溢。
两人身形飘忽不定。
剑刃交错。
迸射出点点星火。
“轰隆隆……”
激战的余波扩散，将周遭的房屋摧毁，尘土弥漫。
两人身法太快。
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
那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在空中不断交织缠绕，一次又一次的撞击。
“嘭……”
烛九与那女子再度碰撞在一起。
那一刹那。
两人皆是倒退出数十米远。
烛九的手握紧孽炎剑，唇角微勾，冷眸相对。
那女子，也是气息紊乱，目光阴沉。
对望半晌。
她蓦地开口，吐出一句话来。
“烛九，没想到你修为竟然进展如此神速，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烛九嗤笑一声：“看看你这满身杀气，收都收不住，我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抢了你男人，就这么恨我？”
“你……”
那女子咬牙切齿。
“我什么？”
烛九戏谑的笑着。
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
“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烛九耸了耸肩，笑得更是灿烂，声音轻柔地说道：“你这样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究竟是谁？”
“但不论如何，能让你恨我到如斯地步，乃是我的荣幸。”
那女子脸色铁青。
“不要生气，我这个人，一向喜怒无常，你若还能活过今日……”
烛九笑着说道：“那你以后可就惨了，早晚会被我气死的。”
那女子听见她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不过……我可舍不得你这般生气。”
烛九一双桃花眼看着她，那眼神中，仿佛柔情似水。
她倏忽间笑了，笑得极其邪魅：“既然，你这么想杀我，那便将命，留下来吧！”
话音一落。
她又一次出招。
剑光闪烁。
一道道剑气，宛若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去。
那女子挥舞长剑，抵御着剑气攻击。
忽然，她向远处望了一眼，那一瞬间，她眸光骤缩，竟是直接朝着远方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