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见状，快步奔走过去，伸出手，拉过他的衣袖。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尊，你别这样好不好，看得徒儿特别慌。”
凌长曦低下头，就迎上了那双清亮的眼睛。
“不必担心，为师没事。”
“真的没事？”
“嗯。”
凌长曦点头。
烛九不信，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师尊若是不愿意告诉徒儿，那便算了，徒儿走了。”
说完，她就松开了他的衣袖。
就在她转身之际，感觉后衣领一紧，被人拽了回去。
“师尊，你干嘛？”
烛九惊呼出声，随即，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离了地面。
还未等她反应过，便已身在离尘殿中。
恍惚间，她回过头，正好对上了凌长曦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还有那眸底，汹涌着看不懂的情绪。
她不由怔愣了一下。
他那双浅若琉璃般的眸子，此刻，仿佛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烛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漏掉了一拍。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师尊。”
“嗯。”
“还请……高抬贵手？”
烛九轻笑道。
她这一笑，宛若春风吹散云烟，刹那间，万物生辉。
好似能扫尽人心中的阴霾，驱除掉所有烦忧一般。
凌长曦听见她的话，不由有些错愕。
随后，他眸光微转，看向了自己还抓着她衣领的手，微微一愣，竟不自觉的松开了她。
“师尊。”
命运的后脖颈刚被松开，烛九便转过身，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抬头，看向他。
离尘殿中，香炉里的烟雾缭绕，袅袅上升。
她仰着脸与他对视。
他亦看着她。
四目交接。
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良久后……
凌长曦才慢慢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
“小九，你……”
烛九打断了他的话：“师尊，可还记得，你与我说过的那些话吗？”
“师尊说过，只要我眼中只见目标，便可排除万般阻碍。”
“若是只见阻碍，便会看不见目标，则一事无成。”
“因此，心定，最为重要。”
凌长曦看着她，心绪起伏，半晌后才应了一声：“嗯。”
“师尊向来是心定之人，只要给你时间，便自然会想明白的。”
烛九笑了笑，眼神变得柔软，语调平静地说道：“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有解决办法的，对不对，师尊？”
凌长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徒儿的目标……”
烛九望着他，唇角微扬，眼睛里，带着笑意，轻声说道：“当然是，想和师尊永远都在一起啊！”
她这句话，让凌长曦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抿唇不语，片刻后才说道：“小九，我可能……不配做你的师尊。”
“师尊，是徒儿听错了吗？”
烛九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松开了他的衣袖，后退一步。
她看着他，笑道：“可能是徒儿没休息好，幻听了。”
话音一落，她就转身，走到了殿门口，抬起手，想推开殿门走出去。
可那门却纹丝不动，即使用尽全力，都推不开。
“师尊，你把门打开，让徒儿出去。”
烛九没有回头，她看着那紧关的门，眸中的幽暗越来越浓，深邃如同一潭死水般。
“小九……”
凌长曦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
他的声音很轻，但烛九还是听见了。
她顿了一下，转过头，便看见了那人轻轻蹙起的眉宇。
“师尊。”
烛九看着他，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向着他走了过去。
算了。
谁让上辈子欠了他。
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呢？
烛九走到他跟前，站定，顿了顿，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身。
她将脸埋在了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还有那种淡淡的檀木清香。
“师尊……”
她声音闷闷的，却异常坚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师尊，永远都是。”
“我不想再听见，你说什么不配做我师尊这样的话了，我不许！”
“你可知道，在徒儿心里，你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师尊。”
“小九，最喜欢你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怕，师尊会丢下我，离我而去。”
凌长曦心中一震，低下头，看向了她。
只见她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眸中，蕴含着浓郁的情愫，让人不禁为之心悸。
他轻叹一声，说道：“不会的。”
“我相信师尊。”
烛九抬起头，朝着他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那双眸中，似有无数璀璨的繁星，耀眼夺目。
凌长曦看着她，不自觉的陷入了沉默。
“师尊。”
烛九唤了一句。
“嗯。”
凌长曦轻声回应。
“师尊果然不心疼徒儿了。”
烛九仰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声音里都是委屈。
凌长曦心头一窒，忙道：“怎么了？”
“我饿了。”
烛九撅起嘴，嘟囔着说道：“师尊，你真的舍得让徒儿挨饿吗？”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满眼控诉。
凌长曦闻言，心中涌现出一丝愧疚。
仙门大祭之时，是不能进食的，可是，今日被星辰子提及她的身世，他心上一乱，竟然忘了这一茬。
何况，今日亦是她的生辰。
看着她一副垂涎欲泣的模样，他心中一紧，立马说道：“你在此等为师一会儿。”
说罢，他便迈脚离去，可是才刚推开殿门，就被烛九叫住了。
“师尊，快到末时了。”
烛九看着他僵在原地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又期期艾艾地说道：“唉，算了，快要去比试场了，要不，午饭就不吃了？”
凌长曦脚步微顿，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你不参加比试，吃完午饭再去不迟。”
“哦。”
烛九乖巧的点了点头。
凌长曦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迈步离去。
烛九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而后，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几案边。
那案几上十分清简，只放了一套茶具，和一个正燃着香的雕花玉炉，再就是一个玉简。
她坐了下来，看着那香炉之上，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雾气缭绕，笼罩在殿内。
在迷蒙的烟雾中，殿门之处忽然光线交错，映入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那道脚步声有些急促，愈来愈近，她抬起头，就看见那抹青色的身影，疑惑的唤了一声：“掌门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