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曦的话，让烛九心上猛地一震，随即，眼泪夺眶而出。
“师尊，我……我还活着呢！”
她一边哭泣，一边扑进了凌长曦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她以为。
他是不想要她了。
他竟用那种冰凉的声音。
说出那样绝然的话。
他还不愿意看见自己，所以，才会那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还好，他回来了，这一次，没有丢下她。
想到这里，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她不想再让他离开。
哪怕是一秒钟也不行。
“师尊，你骂我吧，打我也行，但是，别赶我走，也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烛九仰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底，闪烁着泪花。
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期盼，满是乞求，还有一丝脆弱和不安。
凌长曦低头看向自己怀里，那个死死抱着他的小姑娘，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方才，他只以为是自己又产生了幻觉。
因为无法接受她就那样没了，直到，在吊桥上看见了完好无损的孽炎，这才回过神来。
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开始的愤怒，后来的悲凉绝望，到现在，变成了怜惜，还有一份愧疚。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
即使心里很气，却还是无法狠下心来对待她。
“师尊？”
烛九见他一直沉默着，心里没有底儿，她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唤了一句。
凌长曦回过神来，看着她，淡淡地说道：“先回去吧。”
“嗯。”
烛九点点头，随即松开了他，乖巧地答应了一声。
凌长曦伸手，牵着她的手，跃出了雷池，踏上了吊桥，向外面行去。
两个人一步步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彼此之间，都感觉到了对方手上的温度。
就在快走出吊桥之时，烛九一抬头，便看见了立在桥头的孽炎。
几乎同时，凌长曦与孽炎对视了一眼，那目光中，似有剑意涌动，一触即发。
烛九的脸色，顿时一僵，她轻咳一声，开口道：“孽炎，我们该回去了。”
“是，主人。”
孽炎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这时，凌长曦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烛九被他看的心里“咯噔”一声，想到进入雷池时，自己给孽炎下的命令，暗叫糟糕。
凌长曦能出现在雷池之内，那必然要经过孽炎这关。
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这两位定是大打出手过了。
“师尊，我，我……”
烛九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凌长曦松开她的手，信步向前行去：“走吧。”
“师尊，那个孽炎……”
“他是剑灵，灵智颇高，也很遵守主人的命令。”
快步跟上来的烛九，听见他这话，心上一凉。
她知道。
自己这是又惹他生气了。
“师尊，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了。”
“以后，我一定乖乖的，我会听你的话，你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你就原谅徒儿这回吧！”
烛九连忙认错。
凌长曦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为师叫你往东，你便不往西？”
“是的，师尊，我保证。”
烛九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不往西而已，还可以往南，往北。
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凌长曦眉宇轻蹙，凝视着她那双认真的眸子，淡声道：“下次有何事，不得私自做主。”
“你若是再犯，为师不介意把你逐出师门。”
烛九闻言，惊讶得眼睛瞪得很大。
她不敢置信地问道：“师尊，你，你真的会把我逐出师门吗？”
凌长曦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清冷。
“师尊……”
烛九不死心，还想争取一下，然而，却被凌长曦打断了。
“从今以后，没有为师的允许，你不能擅自闯入这雷池，明白了吗？”
“哦。”
烛九点头。
她垂头丧气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早晚有一天，要被逐出师门了一般。
凌长曦见状，眉头微拧，随即道：“还不走？”
烛九回过神来，一抬头，便看见那人脚踏飞剑，立在半空，正远远地看着自己。
一袭白衣迎风飞舞，还有那一身清寒气息。
让人不由得就想起了庙宇中，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
这一瞬间，烛九只觉得自己有些恍惚。
不知怎么的，忽地就想到了当初，她第一次遇见他时，便是这般风姿绰约，清华绝代。
也是那时，她心里竟然涌出了强烈的冲动。
那便是，不管他是谁，她一定要把他抢过来，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不论会带来怎样的危险。
她都在所不辞。
所以前世，她不顾一切的追逐着。
可最终，却没有想到，会落得个那样的凄惨结局。
想到这里，烛九垂下头，看着月光下，他的影子，倏忽间笑了。
如今，只要一想到他还活着，她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黑暗。
至少，她还有他啊！
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能看到他，也满足了。
“小九。”
凌长曦的声音响起。
“师尊，等等我。”
烛九抬起头，看向他，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她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旋即，飞身而起，立在了凌长曦身后，站稳。
凌长曦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御剑而起，疾驰而去。
一路飞驰，很快，在将玄雷令还给风无忧后，二人便回到了玉衡峰。
这时，夜已经深了。
那皎洁的月光洒下，给院落中的桂花树镀了一层银辉。
“师尊，晚安。”
烛九说罢，转身就往自己所住的偏殿走去。
“小九。”
凌长曦突然出声唤道。
烛九脚下的步伐一滞，她转过头，笑着说道：“师尊，还有什么事吗？”
“过来，把丹药吃了。”
凌长曦抬手，从纳戒里拿出了一颗丹药，递给她，淡淡说道。
烛九看了看丹药，又看向他，然后伸手接过，放进嘴里。
“回去休息吧。”
凌长曦见她咽下丹药，这才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
那背影挺拔，孤冷，清贵，仿佛隔绝了凡尘，让人望而止步。
“师尊。”
烛九见他走远，快步追了上去。
“嗯？”
凌长曦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还有何事？”
烛九走近了一些，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可怜兮兮道：“师尊，要不，你还是罚我吧！”
“不然，我心里不踏实。”